秦琛想了想，还是叮嘱道，“不过他有什么要求的话，别轻易答应。回来我们商量一下再说。”
    “好。”夏鹿见事情说完了，就站起来。
    “我去洗把脸，顺便再去楼下给你买点早餐。这医院的伙食确实不怎么样。”
    秦琛点点头，诚恳地说，“秦太太，辛苦你了。”
    夏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调皮地说，“秦总，你太客气了。为领导服务是我的荣幸。”
    秦琛愉快地轻笑，可嘴一咧带着肚子又开始钻心的疼，他只得用毅力紧紧抿住嘴唇。
    夏鹿没注意秦琛的异样，转身进了病房自带的洗手间。
    再出来时，她脸上湿漉漉的，连额前的头发也细细碎碎地潮湿着。
    “你等一会，我马上就回来。吃好饭，正赶上上午吊水。”
    “好。”秦琛笑眯眯地轻声道。
    大概不到二十分钟，夏鹿就提着稀饭和小笼包返回病房。
    夏鹿问秦琛，“你先吃小笼包，还是先喝稀饭？”
    秦琛没什么胃口，“那就先喝稀饭吧。”
    夏鹿扶着秦琛坐起来，用脸盆打了水替他洗漱。
    收拾完，秦琛有些过意不去，“小鹿，这些活还是让护工来吧。反正钱都付了，不用也是白不用。”
    自从住院后，阿宝原本找了两个护工，准备让他们换班伺候。
    可夏鹿一个劲地想自己伺候秦琛，搞得两个护工拿钱也不是，不拿钱也不是，早就跟阿宝抱怨了。
    夏鹿端着脸盆，正准备去卫生间把水倒了，闻言，她低垂着双目轻声道，“秦总还是让我亲自来吧，这样我心里好受一些。这一次是我太无知莽撞了。如果不是我，你也不用遭这么大罪。”
    秦琛手术后没醒来的时候，夏鹿亲耳听见阿宝给秦琛的家人打电话。
    阿宝在电话里没提夏鹿半点不是。
    夏鹿更难受的不行。
    所以，她跟公司请了年休假，准备安心宅在医院陪秦琛。
    反正，她刚到客户经理岗位，手上的客户都是最烂的，基本上也没什么业务。
    好在w单位有了突破口，协议签了，正在走oa流程。
    程德志又私下约了夏鹿。
    这样，夏鹿心里总算安稳了一些。
    做客户经理的，不怕用户找自己，就怕用户永远不搭理自己。
    只要用户主动，一切都大有希望。
    秦琛难得看见夏鹿低眉顺眼内疚的样子。
    她一张灵动的双眸被眼睑遮掩，眼睑下，两排长长的睫毛像两只欲振翅高飞的蝴蝶。
    秋日的暖阳通过玻璃窗，温柔地打在她的身上，脸上。
    光带里浮动着微小的浮尘，上下翻滚舞动，像一个个小精灵。
    她的头发松散地落在胸前、肩后，被暖阳照耀的泛着淡淡的金色。
    她整个人宛如一个发光体，浑身带着光晕的味道。
    有一刹那，秦琛觉得她像是从空中骤降的仙子矗立在他的眼前。
    秦琛有些呆愣地看着她，一动不动，时间宛若静止了一样。
    秦琛第一次体会到了“世事安稳，岁月静好”的意思。
    如果时间就这样凝固了，那该多好。
    夏鹿半天没听到回应，抬头看见秦琛逆光的脸上，眸子幽长深邃，手上一慌，脸盆差点脱手而出。
    “我......我去倒水。”
    说完，脚步凌乱地落荒而逃。
    大概是与年少时候的暗恋有关，夏鹿其实一个对感情特别纤细的人。
    她与秦琛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其实已经感觉到了秦琛对她不一样的情愫。
    可除了震撼，更多是怀疑。
    夏鹿望着镜中依旧明媚娇艳的脸，她知道，她的青春还在。
    她今年才二十三岁而已。
    可她知道，她的心与脸根本不相符。
    二十多岁的人，八十多岁的心。
    一段全力以赴的感情，一场精疲力尽的婚姻，好像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热情和能量。
    这些年，她跟在刘文山后面跑，后面追，再被毫不留情地抛弃。
    她现在还能有力气站着，活着，已经是她最大的奇迹。
    她其实知道刘文山是个慢热的人，可捂了这么多年，他终究是冰冷的。
    现如今，她不想捂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来捂她。
    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挣钱，养活自己。
    如果能尽快买到房子，最好。
    这些年，她真是昏了头，一门心思追着刘文山，抛弃了奶奶，也抛弃了自己。
    奶奶年纪也大了，中药馆能开多久都很难说。
    奶奶和母亲势不两立的矛盾，夏家是指望不上了。
    不仅不指望，他们能一如既往地忘记她，不来打扰她，就算不错的了。
    她和秦琛的一纸婚约，终究还是有深意。
    秦琛的目的好像并不单纯。
    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不是说好相互合作的吗？
    秦琛有才有财又有貌，他到底图她什么？
    图她二婚，图她又穷又傻？
    想想都觉得神奇.......
    不想了不想了，夏鹿使劲摇摇头，又在脸上抹了一把冷水。
    躲也不是办法。
    夏鹿在厕所里磨蹭了一会，调整好表情出来。
    秦琛微微笑着看着她。
    夏鹿低眉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端起桌上的稀饭递给他，轻声叮嘱道，“好像不太烫了，你试试？”
    秦琛眼光收回，正准备接过碗。
    两人手指碰到一起，夏鹿触电般地撤回手，秦琛还没来得及抓住碗。
    “碰”地一声，一碗稀饭干净利落地掉了。
    浓浓的，白色的稀饭油，混着稀碎的饭粒，无辜地躺在秦琛的裤裆间、腿间和床上。
    事故太突然，两人都有些呆愣。
    “啊！天呐！”
    夏鹿最先反应过来，一阵轻呼，赶忙转身拿纸巾去擦。
    “烫......烫到了没？烫到了没？”夏鹿简直快要哭了。
    可怜的秦琛因为伤口只得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胡乱地收拾。
    “不太烫，你别慌。”秦琛柔声安慰道。
    “我怎么这么笨？”夏鹿干脆把一包纸都拿在手里，使劲擦。
    可一碗稀饭的分量实在太多，整整一包抽纸用完，床上和腿上还到处都是。
    “你等一下。”
    夏鹿慌忙跑到厕所，把洗脸盆和毛巾拿过来。
    直接用洗脸毛巾擦秦琛的腿，动作又快又急。
    没一会儿，秦琛就有些受不住了。
    两人离得近，夏鹿身上淡淡的体味直冲鼻端而来。
    都说人跟动物一样，也是嗅觉动物。
    我们终其一生寻找的就是与自己臭味相投的同伴。
    那股淡淡的气息，像栀子花一样若有若无，又清冽无比。
    一瞬间，秦琛浑身发紧，秦老二不争气地悄悄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