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千家兄弟后,清水的脸色铁青得可怕。
沉默良久之后,他拿起酒杯,猛灌了一杯冷酒,咬牙切齿地对丹离问道:“我刚才用法术折磨他们俩的时候,是不是很像一个反派?”
闻言,丹离不禁耸耸肩,唇边扬起一丝笑意,“我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反派,会比被折磨的那个人更痛苦。”
听见他这么说,清水竟无言以对,只得端起酒杯来,又喝了一杯。
“你心肠太软,做不了反派。”丹离笑着评论。
长叹一口气后,清水目光直视着他,苦笑着说道:“难不成,要成为一个称职的反派,还得专门去学习不成?”
丹离微微一笑,“我们魔族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想到就去做,做了再说,哪会向你这样瞻前顾后的?”
这话堵得清水哑口无言,确实,他吩咐千家兄弟,以柳清水的名义去送锦盒,又是威逼,又是利诱。要不是千家兄弟自己害怕,主动说愿意去,清水一时之间,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上善若水,我的名字中,包含着父亲对我的期望。”清水苦笑着说道,“而且,我确实没想过,有朝一日,我竟然要以反派的身份出现。”
“没事,我会照着你。”丹离大言不惭地说道。
看见眼前这个年幼的魔族孩童,清水百感交集,沉吟半天才说道:“他们俩这趟去东海,预计得花半个月的时间,我们正好可以去参加学宫举办的群青大会,大闹一场。”
本次的群青大会,就是凤桢当掌院的那一届,因为被妖兽的事情搅浑了,所以放在次年的清谈会上一起举办,也就意味着,他们接下来得去霜降峰了。
霜降峰,山高路陡,峰顶终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是清水曾经的家。
站在山脚下,清水心中充满了哀伤,这次的清淡会,凤桢一定会来,但是她的记忆已经被清水亲手封禁,再也想不起与清水相处的点点滴滴。
要是她用看待陌生人的眼光看着我,我该怎么回应?清水忍不住长吁短叹,暗自神伤。
见到清水又摆出一副失恋的苦情模样,丹离嫌弃地说道:“看你这副婆婆妈妈的样子,我真的怀疑,你怎么帮我杀光狼族?”
听到他的话语,清水收敛情绪,眼神瞬间恢复平静,“放心吧,等我拿到柳家的传家宝剑,一定能杀空狼族的聚集地,让它们无处藏身。”
“那么接下来怎么做?”丹离问道。
“我给你在山脚找个地方安顿一下,等到我上山之后,打开防御禁制,你再上山与我汇合。”清水嘱咐道。
丹离答应得十分爽快,不过临到分别时,他还是提出了一个问题,“这山上设有无数的不同的禁制,怎么样才能快速地找到你?”
想了一下,清水从乾坤袋中掏出两块令牌,正是印着什迦叶的那两块。递给丹离一块后,他续道:“等我打开防御禁制之后,你就通过追踪术来找我吧。”
安顿好一切后,清水使用焕颜术,重新变回了散修夏青,耐心地等候叶艺他们的到来。
回归团队时,中间没有任何波折,清水顺利地通过柳家的禁制,以群青大会的参赛学子身份,住进了霜降峰的客房。
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清水感到既熟悉又陌生,心中忍不住感叹,已经过去十年了,昔日的零星小树,都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你怎么一直看向窗外?”秋语欢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清水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你们说楼凌云与柳如意遇上了,孰强孰弱啊?”张天行忽然问道。
“不好说。”叶艺分析道,“柳家的剑法天下无双,但是柳如意年纪小,力弱;楼凌云剑道双修,出道以来,罕有敌手。”
话语还未落,就有人前来问询,“请问越州的夏青在吗?楼公子有请。”
众少年大吃一惊,纷纷看向清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竟然与楼家攀上交情,不由得羡慕起来。
只有清水知道,之前在酒楼偶遇时候,曾经好好地折损了一下楼凌云的傲气,让这个心比天高的少年记恨到如今。
见到众人疑惑的目光,清水只得摆摆手,“我去去就来。”
叶艺等人十分好奇,跟着清水一起来到一块宽阔的比武场,发现有一行人早已等候多时。
“夏兄,当日一别,已经数月了,没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吧?”楼凌云朗声说道。
听到楼凌云这么说,引得张天行既羡慕又嫉妒,可是清水接下来的话,让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在下对于手下败将,历来没有什么兴趣,楼公子今天是一起上?还是单挑?”清水微微一笑。
此言一出,楼凌云脸色大变,语气不善地说道:“单挑,让我来领教一下夏兄的高招。”
“好。”清水上前一步,赤手空拳地上前迎战。
楼凌云脸上怒气更甚,大声喝道:“你竟敢如此轻视于我,连佩剑都不带?”
环视了一下四周,清水折下一棵梅树的树枝,轻声回道:“在下没有佩剑,就用这梅枝迎战吧,点到为止,不伤和气。”
见他如此托大,楼凌云气急,直接上前抢攻,可是清水却不紧不慢地侧身避开。
长剑在手,又是有备而来,楼凌云见到对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十分气恼,一心想用剑术教训一下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散修。
与楼凌云的气急败坏相比,清水始终保持着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他手持梅树枝,并不与之相交,只是在防御的空档,瞅准机会,使用梅树枝轻轻一扫,或扫向楼凌云的眼睛,或是手腕,逼得他不得不回剑自救。
转眼间,两人已经交手百招,一旁围观的少年都看出来了,这是清水有心想让,否则楼凌云根本支撑不了这么久。
清水心里盘算,这是他用夏青的身份行走江湖的最后一次比试,没有必要欺人太甚。而且,他心知,柳如意一定在旁观看,他想尽可能地,让楼凌云将平生所学展示出来,方便柳家子弟观摩学习。
正当楼凌云骑虎难下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道,“凤掌院来了。”
清水瞬间分神,露出破绽,被楼凌云快速捕捉,挥剑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