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信物之后,追踪夏竹就十分方便,清水他们很快就打听到了她居住的山村,并设法搬到了附近。
为了说服村民将空院子租给他,清水还编了一个,算命先生要求他到乡村中静心休养,远离城市喧嚣的谎言。
看见他们一大家子外表不俗,衣服配饰皆为上品,又都举止不凡,村民并没有立刻相信。
最后,还是音希出面,神色黯然地说出,他们家道中落,不得已只能背井离乡,到乡村中避世。
她的说辞恳切,显然更有说服力,竟然赢得了大部分村民的认可,纷纷伸出援手,帮他们打扫屋子,收拾家具等。
看见村民们淳朴善良,邻里之间和睦相处,如同一家。让音希不禁想起了,怀着小满的时候,在阿汪家居住的那半年。
琉璃和丹离,从没在乡村中生活过,倍感新鲜,不多时,已经与村中的小伙伴混熟,终日一起在田野间追逐嬉戏,分享着彼此的喜怒哀乐。
只有柳如意,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坐到了清水的眼前。
“她不是凤大小姐?”柳如意问道。
清水轻叹一声,“不是。”
“她是妖?”柳如意眉毛中隐藏着杀气,继续问道。
怔怔地看着他,清水叹道:“是的。”
见清水承认得爽快,柳如意心中的不满直接翻倍,恨不得将破晓抽出来,架到清水的脖子上质问他,为何会娶妖为妻?
“你得不到凤桢大小姐,就退而求其次,选个跟她长得像的妖吗?”柳如意气急败坏地问道。
他不敢相信,自己一向尊重有加的叔叔,竟然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
清水苦笑着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请给我个理由。”柳如意扬起眉毛,正襟危坐,等清水给他说明。
不得已,清水只得从他带队追杀狼妖,全军覆灭开始讲起,将他离开柳家之后的十几年的经历,都详细地说了一遍。
当他说到霜降峰,已经被一把火烧光,只有柳如意一人逃生出来时。
直接把柳如意惊呆了,只见他仓皇站起来,血色尽失,不可置信地重复着,“不可能,怎么可能?”
已经离开阿素那城,清水没有必要再隐瞒,于是,将柳如意封禁的那段记忆的封印解除。
他随即想起了那冲天的火光,将美如仙境一般的霜降峰,付之一炬时的场景。
呆呆地坐了半晌,柳如意抬起头,眼中已经了无生气,茫然地问道:“柳家被灭了?我们怎么办?”
清水将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坚定地说道:“只要有我,有你,还有小满在,柳家就没有灭。
我们一起,再重新把柳家重建,好吗?”
“小满?”柳如意如做梦一般呓语,“他有一半妖的血统,还能算柳家子弟吗?”
紧接着,他情绪突然崩溃,将桌子上的茶杯一把扫到地上,大声喝道:“你为什么,娶妖为妻?生半妖的儿子?你还配做柳家子弟吗?“
见状,清水神色平静地反问,“我们都不配,那么,柳家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以后打算怎么做?”
这句话一说出口,击溃了柳如意心底最后的防线。
他不加掩饰地嚎啕大哭,在独自逃亡的时刻,他曾无数次地问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百般无奈之下,他想起了自己的小叔叔,想起了这个从小被家族夸耀的天之骄子,柳家最后一代家主。
于是,他冒着危险,翻越北川边界,千里迢迢地赶到魔族王城,去寻找清水。
可是,在他们离开阿素那之后,现实的问题,又摆到了眼前,只靠他们两人,要如何重建柳家?
等他哭够了,清水才淡淡地说道:“现在,你是柳家的家主,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柳如意茫然无措地回答。
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甚至于,他直到此刻都无法得知,仇人究竟是谁?
“你知道,柳家为什么规定,家主不允许娶世家女吗?”清水低声问道。
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及这个,柳如意摇摇头,表示不知。
“那么,你知道柳家从不结盟的原因吗?”清水又问,
柳如意仍是一脸茫然,他从来没有被当成下一任的家主来培养过,只是每天专心修行,练习法术。
清水问的问题,虽然都是柳家家规,任何一个子弟都耳熟能详,但是却不知道其中深意。
见他低头不语,清水只得娓娓道来。
一百五十年前的一场妖魔大战,人族虽然获得胜利,但也只是惨胜,世家精英折损殆尽。
柳家所属的流水派从此一蹶不振,反而是以凤家为代表的止水派开始抬头。
济川学宫组建后,用驻颜丹为诱饵,打着培养人才的幌子,将所有修仙世家绑在一条船上,依靠丹药来追求长生。
与此同时,妖族不甘落败,发现正面作战,不是对手,便将妖族中,擅长模仿的一族,悄悄地送到学宫举行的各类比赛中。
起初,妖的本意,是窃取情报,偷走仙门世家的功法秘技等。
可是,随着世家之间的结盟与联姻,竟然有妖,可以直接混到世家的核心层,左右整个家族的命运。
于是当时的妖王,阿素那族的头领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就是让这些妖都蛰伏起来,等待合适的时机,再重新启用。
因为妖的寿命比人类长很多,许多妖的面容可以一直保持年轻。
正好与济川学宫宣扬的,用驻颜丹可以永葆青春的说法不谋而合,于是止水派,依靠这个噱头,牢牢地将流水派压制在脚底下。
可很快,有世家发现,即使服用了驻颜丹,面容仍然不可避免地衰老。
于是学宫便只能给出其他理由,例如修炼的功法不匹配,服药的时辰不对之类的,来搪塞。
为了一劳永逸,学宫开始定期发布任务,适时调整世家需要诛杀妖兽的级别,让所有的世家,无法连续完成任务,获取驻颜丹。
可是,柳家偏偏是例外,不仅每次都能圆满完成任务,而且依靠学宫的积分规则,每次都遥遥领先,占据着第一世家的名头,多达几十年。
为了遏制这种势头,学宫开始在各种比赛中,人为地设置障碍,并有意无意地,提高了柳家的任务难度,并大幅度地修改积分规则。
从此以后,凤家声名鹊起,成为第一世家,并形成了凤柳凌江的格局。
听完这些,柳如意抬起头,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