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殷铭一拍桌子的同时，一股愈渐强盛的气息自众人头顶传来。
    殷铭下意识抬头望去，一句wc脱口而出。
    只见头顶不知何时已变成了灵怨二气的海洋，就连结界之外的黑水中，都有肉眼可见的丝丝怨气抽离而出，汇入这如银河般闪耀的灵怨汪洋。
    灵曜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直至最后一丝真气涌入他体内，他一直紧闭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
    如一头叱咤古今的神兽从沉眠中苏醒，他的眼眸波澜不惊，沉稳内敛却仿佛能杀人于无形。
    灵曜若有所思地抬眸望了一眼岩洞的穹顶，复又下移到凉亭中的殷铭身上，薄唇微动，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话。
    奇怪的是殷铭明明离得很远，但他还是听到了灵曜干净磁性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等我。”
    殷铭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便看到灵曜的身形向结界外飞去。
    十秒钟后，北冥神鲲的嘶吼声响彻整片岩洞。
    殷铭三人面面相觑，这才后知后觉灵曜是去消灭路障了，连忙起身，御空飞行至结界边缘观战。
    黑水中的怨力已被灵曜尽数吸收，这潭地下水终于露出它原本清澈纯净的面貌。
    没有黑水作为掩体，众人很直观地就能看到潜伏在水下快速游行的庞然大物。
    它身上此时裂开了几道狰狞伤口，黑色的血液随着躯体摆动间肆意蔓延，在水中晕染出一片粼粼金光。
    灵曜见此眉头微蹙，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终是祭出了那柄红色法剑。
    双手并做剑指，灵曜快速向法剑中注入大量光暗参半的真气，灵鸣剑的气势一再突破极限，弥漫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
    似乎天地间的一切都会随着这一剑挥出，灰飞烟灭。
    北冥神鲲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妙，它更快速地在水中穿行，体表覆上一层护体神光，像是一副坚不可摧的盔甲。
    可饶是它的动作再快，也逃不过灵曜的神识锁定。
    灵曜看准了时机，一剑挥出。
    轰——
    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响起，周遭的地下水都被灵曜这一招轰得尽数激起，水滴裹挟着未散的真气，似万千箭矢纷纷砸落在结界之上。
    幸好这护宗大阵靠谱，将这殃及池鱼的残余术法抵挡住了，不然殷铭毫不怀疑他们会被这些水滴戳成筛子！
    等外界重新恢复平静，殷铭这才定睛去看北冥神鲲的状态。
    只见一柄红色法剑正正扎在北冥神鲲额间的位置，而那里，正是它的兽核所在。
    法剑两侧此时浮现丝丝黑气，如烽火狼烟滚滚而起。
    北冥神鲲巨大的双眸逐渐涣散，它黑色的体表随着黑气离体渐渐褪色，显露出原本湛蓝的肌肤。
    双眸神采彻底黯淡之际，它微张的巨嘴却缓缓地张合了三次，不知是不是脊椎动物死后触发的神经反射。
    只是恍惚间，殷铭似乎真的听到了一道古朴苍凉的声音随风飘至耳边，低低回响，满含摆脱禁锢后的感激涕零。
    “谢谢你。”
    殷铭不由得泪目，它一生忠于神域，本该荣誉加身，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
    可于它而言，死亡确实是一种解脱。
    喟叹一声，殷铭望向水底参差的暗礁，一番搜寻之下，好像还真看到了一道足以单人通行的暗流通道。
    殷铭顿时神色一喜，转头看向身旁的丰晏，大致指了指水底的某个位置，“我们应该能从那里出去。”
    灵曜此时已降落在殷铭身边，殷铭指点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打量身侧之人的状态。
    观他气定神闲，应该没有受伤，殷铭这才浅浅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灵曜面上神色淡淡，但从他刚才选择花费大量真气，发动那道威力巨大的杀招给圣鲲一个痛快的行为来看，他的内心其实也没有他表面看起来的这般平静。
    殷铭犯了嘀咕，灵曜涅盘之后，好像并没有变成书中那个脾气古怪的黑莲花男主？
    丰晏顺着殷铭指示的方向看去，给予了肯定答复，“嗯，应该没问题。”
    他转头看向楚依，“你要跟我们一起离开吗？”
    楚依此时正怔怔地出神看着北冥神鲲的遗骸，面上的神色似是悲戚，又似是羡慕。
    她闻言美眸流转，望向身后的宫殿，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得留在此地，继续镇压那道阵法裂缝。”
    殷铭心中一梗，很想说你管它干嘛，它祸害了你这么久，难道还不够吗？
    但殷铭也明白，这是楚依自己做出的选择，他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干预。
    便只能轻叹一声，点了点头，表示尊重她的决定。
    “兴许，我能修复。”灵曜此时冷不丁道。
    殷铭顿时眼眸一亮，说不准灵曜还真有办法。
    毕竟他可是技能点全都点满了的男主啊。
    要是他真能修复阵法，那神域此后就不用再挑选什么神女了，这得拯救多少无辜少女哇，简直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楚依听罢却迟疑地看向丰晏，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她愿意向他们倾吐是一回事，但她明知自身结局却仍愿意继续镇压裂缝，早已表明她对宗门的忠心不二。
    若她将灵曜带至阵法密室，谁也不能保证他会突然变卦毁了护宗大阵。
    到时她岂不就成了宗门的千古罪人，更有何颜面去面对那些曾为大阵牺牲的历代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