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来到这里多久了，时间过去太久，久到我时常在想，会不会我记忆中的那前二十多年，只是我做的一场梦……
    不，不会的，我记忆中的事情一定都是真实存在的。
    可我仍然害怕，我怕我再也记不得自己是谁。
    因此我决定，将我前二十年的事情记录下来，并从今天开始，将重要的事情都写进这本日记里。】
    ——《祖龙日记》扉页。
    落下最后一笔，殷铭将毛笔置于笔搁上，浅浅地松了一口气。
    纸张的年代太过久远，拼音的字迹变得模糊，单词之间的间距也不太明显，因此翻译起来，比殷铭想象的更费时间。
    加上他每日还得去神域修习、巡逻，回小院以后还要吃饭、洗漱，能空出的时间实在不多。
    因而拿回这本日记一天了，殷铭也才翻译了第一页的内容。
    虽说灵曜整天都待在小院里闲着，可殷铭不是很敢将日记交给他翻译——
    原作者的日记，肯定或多或少会牵扯到真实世界，殷铭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灵曜真相——
    比如他们身处的是一个小说世界，比如灵曜是这本书里的男主，比如殷铭是个穿书者……
    灵曜会是什么反应不得而知，反正要是有人告诉殷铭他只是个书中人物，殷铭应该会怀疑人生吧。
    还是由殷铭自己翻译，再将其中的重点转述给灵曜吧，其他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说。
    太久没有写字，写的还是毛笔字，殷铭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打算出门透口气。
    不想刚来到庭院，殷铭就发现一道黑色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凑在卧室门前，探头探脑地查探卧室中的动静。
    想到灵曜正在里面洗漱，殷铭顿时呵斥道：“什么人？！”
    什么人这么不要脸，竟然偷窥别人洗澡！
    最重要的是，殷铭小声哔哔，他都还没看过呢。
    那道人影冷不丁被这么一吓，下意识地就想翻墙遁走，却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面带疑惑地向殷铭的方向望了过来。
    而房门也在此刻从里向外打开，穿戴整齐的灵曜在门后出现，他满头的白发仍滴着水，将他肩部的衣服晕湿一片。
    但他显然并不在意，只满脸寒霜地盯着这个闯入小院的不速之客。
    灵曜忽而蹙起了眉头，“你是魔宗弟子？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魔宗弟子？殷铭快速地感应了面前这名黑衣人的气息，发现他周身果然萦绕着淡淡的怨力，是魔族人没错。
    敢闯入神域的魔族，除了之前碰到的那个头铁的家伙，也就只剩下那些跟随灵曜一起前来神族大陆的魔宗弟子了。
    灵曜会这么猜测对方的身份倒也无可非议。
    那人听了灵曜的话，眉宇间的迷惑更甚，他犹豫了半天，才堪堪道：“这里不是殷铭的住所吗？”
    殷铭微微挑眉，这么听起来，这人好像是来找他的？
    虽然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不过这人看着好像也没有恶意，殷铭便定了定神，回应道：“我就是殷铭，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哪怕这人真有什么恶意，就凭他六境的修为，在殷铭和灵曜面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此话一出，那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又变，“你们……也有千面？”
    他紧蹙的眉头豁然放松，像是倏然恍然大悟，“也对，你们之前在神域众人面前都露了脸，不换一张脸，根本就没办法继续待在这里。”
    他扯下遮住下半张脸的面纱，露出友好笑意，“行啊你小子，这才过了多久就混得这么好，都有自己的单独院落了。”
    殷铭被他一系列的行径弄得一脸懵，不是，你特么到底谁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还有，他为什么要说，也？
    你们也有千面？
    意思是他也有？他也戴了千面？
    像是为了印证殷铭的猜测，那人伸手在脸上一摸，取下了一张肉色的面具。
    殷铭定睛看向他的脸，嚯，还真是那个头铁的家伙——一同从神弃之地中逃出生天的丰晏。
    “你们应该还记得我是谁吧？”丰晏勾唇一笑，俊逸的脸上颇有些桀骜不驯，还未等殷铭回应，他又开口道：
    “不是吧？不记得了？我们好歹也算一同经历过生死，你们说忘就忘，是不是太没人情味了？”
    语气吊儿郎当的，显然是在开玩笑。
    殷铭立即摇了摇头，“当然记得，只是你的面具……”是从哪来的？
    丰晏扬了扬嘴角，又将面具戴回脸上，“很惊讶吗？我师父可是段江，什么东西做不出来。”
    殷铭点了点头，虽然他这句话听着挺臭屁的，不过倒也是实话。
    “阿曜，你先把头发擦干了，免得一会着凉。”殷铭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灵曜，叮嘱了一句。
    灵曜微微颔首，这才转身回了里屋。
    丰晏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忽然露出一抹揶揄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