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灵二人讨论阵眼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原本躺在地上生息全无的凌越忽然睁圆了眼眸。
    那双眼眸黑得纯粹，看不到一丝眼白，而他缓慢抬起右手的动作，更像极了一具被操控的傀儡。
    有灰色光团从他手中浮现，等灵曜察觉到不对时，那光团已经从凌越手中脱离，目标直指殷铭！
    这团光团，灵曜在不久前曾见过的——
    正是因为它，二人才陷入了幻境之中。
    也不知这是什么古怪的招式，竟然化不掉，也躲不开。
    灵曜下意识出声提醒，而后义无反顾地，挡在了殷铭身前。
    “别碰我……”灵曜强撑着从殷铭身上离开，留下这么一句叮嘱，便沉沉睡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殷铭捂着发晕的脑袋撑起身子查看，只见灵曜身上逐渐覆上一层灰蒙蒙的薄雾，连带着他的身形，都逐渐隐没在这层薄雾之中。
    “阿曜？”
    殷铭焦急地唤了他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伸手想触碰他，却又记起他方才的嘱咐，只能讪讪收回。
    而凌越的尸身在释放出这团灰色光团之后，便逐渐碎裂化为了齑粉。
    正当殷铭不知所措之际，周围的场景忽然寸寸龟裂，凋落，化雾消散。
    等世界重新恢复清明，出现在殷铭眼前的，竟然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禁忌之森！
    而躺在他面前的，除了灵曜，竟然还有……流萤？
    不远处，还伏着一条奄奄一息的黑色蛟龙，以及一只身形瘦小的三尾灵狐。
    殷铭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觉得脑子一片发懵。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天地倏然朦胧一片，云雾翻涌间电闪雷鸣，世界刹那间便暗了下来。
    狂风呼啸着吹打茂密的森林，树叶沙沙作响，尘土沙石飞扬之际，一道纯白色身影忽然从天而降。
    像带着末日一同降临。
    随着这个人的出现，风声雷声越盛，殷铭勉力扒着草地以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下意识地眯起眼眸看向来人。
    当他看清对方的面容时，心下又是一震，目光不由自主地就移到了身前的灵曜身上……
    这个人怎么也长得跟灵曜一模一样！
    区别在于这个人的神态带着睥睨众生的冷傲，仿佛世间一切都以他为尊。
    而他身上散发的威压，更是令殷铭生不出一丝反抗之心。
    似乎在他面前，殷铭能做的就只有臣服。
    殷铭狠狠地皱起了眉头，此人来势汹汹，显然是敌非友，可是以他们目前的形势，又如何抵抗？
    要是灵曜或者流萤醒着，兴许还有一战之力，可如今偏偏只剩下他这个废物呜呜。
    殷铭忏悔，他的弱小在这一刻真的是罪！
    “能击败我的分身，你们也算有点本事，不过也到此为止了。”白衣男子语气淡淡，像是跟殷铭闲聊般稀松平常。
    可他话中传达出的意思却让殷铭眉心狠狠一跳。
    凌越是他的分身？！这么说来，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而若是在禁忌之森中近乎无敌的流萤都败在了他手中，那这个人的修为，岂不是已经达到了传说中的十境？！
    这样的人，他们之前是怎么招惹上的？还有他的脸，到底为什么跟灵曜那么像？
    殷铭本来还以为凌越是为了骗他才盗用了灵曜的脸，可如果他本尊也是这副面容……难不成这真是他的真实样貌？
    不是，这白衣男子什么档次啊，也配跟男主用同一张脸？
    嘶，不过以他的修为，好像确实也够格哈。
    难道灵曜的父母当年生的是双胞胎？不然这家伙怎么会强得这么离谱。
    要知道原着后期可没有哪个人的修为是比男主高的，所有人在男主面前都只有跪下喊爸爸的份——
    不然怎么叫爽文呢。
    可此前不仅出现了一个在特定地点能压制男主的流萤，现在还来了个境界比男主高的神秘男子。
    灵曜这个男主惨的咧，制霸天下的体验感瞬间全无。
    你问殷铭为什么非要在这种关键时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不能想点有用的，比如怎么逃跑？
    他也想啊，但是别说他丹田封印还没解除了，就是他八境修为都在，人家只用一根手指都能碾死他。
    既然没有逃跑的可能，殷铭干脆选择开摆躺平等死。
    这段时间他被骗得身心俱疲，内心早就已经麻木了。
    水豚此刻就是他的精神榜样——死了就死了，没死就活着。
    要说还有什么牵挂……殷铭目光下移，眷恋地盯着仍被薄雾包裹的灵曜。
    虽然他的面容在薄雾之下稍显迷蒙，但殷铭还是能在心里一遍遍勾勒出他的轮廓。
    也就只有看到灵曜的时候，他的心里还会泛起波澜。
    不知道灵曜会不会及时醒过来救他呢，反正靠殷铭自己的话肯定是没救了。
    他就是个菜菜小废物，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大佬捞捞。
    可没想到就在殷铭自己都放弃了的时候，白衣男子反而主动给了他拖延时间的机会。
    “很好，看来你已经做好了觉悟。不过……在那之前，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让你碰他吗？”
    白衣男子掀眸看了殷铭一眼，讳莫如深道。
    他口中的‘他’，自然是灵曜。
    殷铭挑了挑眉，“你知道？”
    白衣男子颇为倨傲地扬起了下颌，“当然。”
    殷铭：……
    不是，明明是灵曜的脸，这表情看着怎么就这么欠揍呢。
    要不是殷铭打不过他，高低得把他按在地上狠狠揍一顿。
    行吧，人家确实也有倨傲的资本。
    只是，他是觉得殷铭很傻嘛？以为他随便说点什么，殷铭就会信了他的鬼话？
    做他的春秋大梦！
    他说任他说，殷铭才不会落入他的圈套。
    白衣男子应是也知道殷铭会怀疑他的话，十分干脆地就说出了后果，而他紧接着补充的话，还是让殷铭忍不住动摇起来——
    “没错，你若是碰了他，确实会被吸入幻境之中。”
    “可你难道不想知道他都为你做了什么吗？幻境源自一个人的内心深处，你想知道的，都能在幻境中找到答案。”
    殷铭抿了抿唇，可恶，不得不承认，他是懂怎么诱惑人的。
    虽然知道他是在故意引诱殷铭进入幻境，可这个理由殷铭还真拒绝不了啊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