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梧，你知道怎么摧毁这座城？”
陈昭没有看向身边对他转着圈细细打量的析梧，依旧举头望明月，闭目思赤霄云宗。
“特码头那个家伙给你留下的应该不止这一个任务吧。”
析梧和特码头日夜相处，虽时间不算长久，但聪颖如他，早已经猜测到这个系统的全部想法。
“吾主，您还有其他的任务吧。”
析梧立在陈昭的身侧，他身材健硕，比陈昭还要高上一头，像个等待少爷回房休息的侍从，眼中望向陈昭的情绪却复杂到无法解读。
屋外又下起了一层小雪。
这次与前几日的不同，这次的雪在地面上堆积了，没有再化开。
陈昭伸出手去，单薄的雪花落在他的手心中，没有温度，也却不肯融掉。
是神力的效果？
“我需要你作为十二神宫上神的传承。”
陈昭没有隐瞒。
对于这样的回答，析梧也不意外：“我会将一切奉给您的，吾主。”
只要您需要。
我的所有尽可。
陈昭转过了身，脸上带着淡淡的温和笑意：“所以怎么传承给我？要打坐么？还是什么光球传导？”
析梧刚想开口，陈昭又抢去了话头：“我看小说里传承都需要很久，我不会要坐在这里坐上半个月吧？”
析梧再次张口：“吾——”
“还有析梧你的传承我要怎么用？对我来说会很大程度提升我的修为么？还是会有其他的作用？你的传承又是关于什么方面的？”
析梧的嘴巴闭上了。
他安静地看着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与其对视着，没有再说话。
陈昭也没有再说话。
直到外面雪积了足足一尺，析梧才开了口：“您在抗拒我的传承。”
陈昭嘴角没有下垂，依旧上扬着：“对。”
“为什么？”
陈昭随手将桌上的一根蔚蓝色长绳拾起，将因为换上天师服散下的长发拢起，高高束上，眉目间不经意流露出的都是少年意气：“我为什么要接受，为了将我困在这里的任务？为了强制我执行任务的系统？还是为了我这条已经死过一次的命？”
析梧怔愣了片刻。
陈昭随意地靠在窗边，手中戒指的光芒在析梧眼中闪过，一把短刃出现在陈昭的手上。
刀柄握在他的手里，另一端抵在他自己的脖颈处。
“告诉我，析梧，所有的一切。”
他体内的神力因子在不安地叫嚣着，他受够了云里雾里的神国探索。
他受够了被系统安排的既定路线。
他要知道一切。
就现在。
“别他妈再给我搞什么狗屁屏蔽词。”
他甚至在识海里低骂了一声系统。
【......】
识海中代理执行者瑟瑟缩缩地站在操作台前，不安地看了眼旁边半截身子终在土里的小番茄，苦着脸关掉了某些设置。
析梧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早就做好了某些准备，尽可能地放松自己：“您想知道什么？”
明明刀尖近在咫尺，陈昭还留有余力地打转着手中的刀柄：“第一件事，你怎么离开系统管辖范围的？”
“虽然吾主您的系统有着某些特殊的力量足以约束我的神识片段，但在我的神国，我有绝对的权力足以让那些力量对我失效。”
听着析梧的回答，陈昭顺口一问：“那能把系统从我身上移除么？”
“......”
识海中代理执行者明显看到身边的小番茄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析梧沉默了片刻后摇了摇头：“以我一人的神力，还不足以。”
陈昭点了点头：“最少需要几位上神的神力？”
析梧：“......可能要十二上神全在......”
识海里的番茄摇晃的更厉害了，代理执行者甚至听到了一声低骂“他妈的析梧你全给我说出去了是吧！”
“那有点困难，下一个问题，你这两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什么现在才来见我。”
析梧的眸子微微抬起，有些无辜：“我一直在您身边啊。”
“？”
析梧试图解释：“由于某些限制，我最初只能在影子中躲藏，甚至只能看着吾主您进城而我踏不进这座城里。再之后我发现自己可以溶于黑暗中，可以不断扩大自己的范围，但我依旧进不去城内。直到前天晚上，您用胡萝卜扔我，我才再次找到您的位置。”
“......”
难怪那团黑暗能沟通。
原来是析梧.....
“现在你能进城了？”
“嗯，自从他亲自开了城门之后，我就可以进来了。”
析梧指的是江祈安。
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好像互不相容一般，析梧谈起江祈安表情明显不情愿了许多。
“最后一个问题，你和江祈安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在你的神国你和他会同时存在？析梧这个名字又为什么会是你的神称？”
析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退到了窗外的树荫之下，另一团黑暗立在月光下只有个轮廓看不清面容。
“神国的存在是上神陨落之后残留的执念铸成，我的执念就是未成神前的那个懦弱无能的一生。”
树荫中的析梧始终见不到光，在月光下的黑影却越来越清晰。
“江祈安就是由我的执念塑造出的最强大的那个我，一个将我全部遗憾都完美填平的......江祈安，神国内的全部也由他全权缔造。”
“可以说在这里，他的力量强于我。”
陈昭想到了昨晚那个与析梧长相相同的男人向他自豪地炫耀所有成就。
“至于‘析梧’这个名字，是夫子的名字。”月光下的黑团重新融回地面树荫中，析梧又回到了陈昭的身边：“他教会了我许多但也为了我而牺牲，于是我为了他成神，所以自然而然选择以他的名字照拂万生。”
短刃已经被陈昭取了下来，在手里转着圈，他静静地思考了片刻，随后命令：“现在把你的传承给我。还有告诉我，摧毁这里需要怎么做。”
“得罪了，吾主。”
析梧站在陈昭的身后，将一把长弓立在陈昭的身前，将陈昭的一只手搭在弓身，另一只手被牵引着捏在弓弦的位置。
“需要这样传承么？”
陈昭瞟了一眼将他整个包裹住，手把手教他射箭的析梧。
“摧毁这里的方法很简单，吾主。”
析梧没回应陈昭的问话，而是用神力控制着陈昭将弓拉满。
“嗯？”
“你们人类通关的办法大多只有一种。”
陈昭能感觉到有奇妙的力量逐渐涌入，绷紧的身体每一寸都传来炽热感，像是形成身体记忆一般，仅仅是拉弓陈昭就仿若看到了弦上的箭会落在何处。
“嗖——”
无形无影的箭被射了出去！
析梧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陈昭的耳朵里：
“杀掉最终的boss。”
“杀了江祈安，吾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