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陆玄钰的动作，阮梓清便随口一问。
    “情报。”
    言罢，陆玄钰刚好抽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
    听到敏感词的阮梓清下意识转移了视线，不去看陆玄钰手中的纸。
    “是给你的，关于祁良府上官世家的情报，你多看看，免得到时候应付不来，不懂的问我。”
    闻言，阮梓清这才回过头接过情报。
    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阮梓清面露难色。
    “这个字挺有个性哈……我可能不怎么认得出来这些都是什么字。”
    尽管阮梓清已经很努力去认别这个朝代的字体，但到现在为止阮梓清还是只能在极为工整的情况下分辨出个五六。
    这会儿看到纸上偏向飘逸的字体，一时竟是全不认识了。
    而陆玄钰听此微微一愣，随后脑海中浮现起阮梓清曾说过她不怎么认得这里的字。
    “倒没想起这茬，你到这边来倒同新生一世，什么都要重新学一般。”
    陆玄钰说笑着。
    “哈哈哈哈，差不多了，也是得亏遇见的是你，不然要是换成别的人，估计要用另类的眼光看我了，这么大人了还认不得字。”
    阮梓清嬉笑着回应，目光停留在纸上，还是想要努力努力。
    “大昭识字的女子不过五成左右，齐国以女子不识字为优。”
    陆玄钰此话让阮梓清微惊，但很快反应过来，询问：“齐国好理解，我在大昭游历的时候，女子可上街可入学堂，识字的人怎么还这么低？”
    “人身上放宽得了可不代表认知上就放宽得了，民间的女子生来归宿不过是一弃婴塔，二看可否有人收留，三留家中养活大了早早嫁做人妇换来钱财给家中。
    识字的女子绝大多在官宦家，各有名气的楼坊，皇家的女子倒是个个都有识字的机会。”
    阮梓清虽然也明白陆玄钰所言符合眼下常理，但还是心中一惊。
    压下心中难受的滋味，阮梓清扯出一丝笑，眼前的字更加分辨不出来。
    “和你说话，总是让我难受。”
    “那你怎不想想怎么总是想要和我聊这些问题？”
    面对阮梓清甩来的锅，陆玄钰并不接受。
    她可没有故意要讲这些，不过是阮梓清挑了话题，她顺着话说罢了。
    不知为何，阮梓清突然想到了顾鱼那二人，便不由开声：“你说顾鱼那两个人，会怎么改变这一切，兴办女子学堂，提倡人人平等。
    我以前看我的那些话本子里头故事发展应该是皇家的皇子或是皇上什么的被这些荒唐言所吸引，依照着做，最后两个人双宿双飞。”
    这些话从自己口中说出，阮梓清都不免地笑了。
    “好天真的想法，我之前的时候还幻想过自己真穿越了，然后凭着这些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
    想要自己之前这些幻想，阮梓清憋不住笑意自顾自笑着。
    对此，陆玄钰也只是淡淡一笑，不做评价。
    但阮梓清却是不乐意了，瞪着眼看陆玄钰：“你怎么不说话了，没听见你说出扎心的话我还不习惯了。”
    “我才知你还有受虐的癖好。”陆玄钰诚恳道。
    “呵，那我也才知你竟然有施虐的癖好。”
    阮梓清毫不客气回怼，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话怼得牵强。
    “你我所接受的是不同的思想，没什么好说的，若是我活在你所言的国家，接受的是那时的思想，许我所想和你相差无几。”
    “你这话听着有点安慰人，但不多。”
    说着，阮梓清将手里的纸还给了陆玄钰，表示看不懂一点。
    “那我直接念给听，你自己记下来。”
    陆玄钰抬手示意阮梓清坐到小桌的另一边，自己用笔写下来。
    “我就不能只听不写吗？”
    阮梓清不太想动笔，她虽然会写毛笔字，但写出来的字仅限自己看得懂。
    似乎是看出阮梓清的顾虑，陆玄钰微微一笑：“你用你那里的字写，我也认不出来，不会嘲笑你。”
    其实阮梓清的请求陆玄钰本是想答应的，但她突然好奇阮梓清会写出什么字来，便改了口。
    而毫不知情的阮梓清只当陆玄钰让她自己写出来是想让她能够反复记住。
    “那你人真好，还替我考虑。”
    说完，阮梓清便拿起毛笔。
    陆玄钰注意到了阮梓清奇怪的握笔姿势，但也只是扫了眼，随后便自顾自开始念起纸张上的内容，语速微慢
    念的同时陆玄钰目光也放在阮梓清正在写的纸上，看到阮梓清停笔便继续念。
    而毛笔在阮梓清看来实在是太软了，加之她不会用，导致写在纸上的墨很是浓重，有些字写小了，墨直接扩散糊成一块，根本认不出是什么字。
    陆玄钰只看了几眼便觉得她没眼再看下去，一来她看不懂阮梓清写的字是什么意思，二来是她实在是不想再看阮梓清的糊糊字。
    “你写完便提醒我一声，我继续念，你写的糊糊字我没眼看下去。”
    言罢，陆玄钰也懒得管阮梓清同不同意，继续往下念。
    而阮梓清也有些尴尬，自知自己写得确实不好便也没敢反驳。
    直至写完，陆玄钰看着满纸黑字，微微点头：“写到后面的字看着倒是好多了，起码比前头的看得清楚。”
    “我的字还是很可以的，只是这笔太软，前面还没习惯用这笔，聪明的我很快掌握，后面写出来的自然就好看啦！”
    言罢，阮梓清满足地点点头，随后又将纸拿起，扯了扯纸，称赞：“这纸还不错，耐造。”
    “皇家御用，能不好？”
    听此，阮梓清又用力扯了扯，随后只听一阵撕拉声，纸张瞬间分成不对称的两半。
    见此，二人皆是沉默。
    看着手里相当于被硬生生拽成两半的纸，阮梓清有些欲哭无泪。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这玩意破镜重圆啊？”
    听到阮梓清弱声求救，陆玄钰假意思索，随后点点头，在阮梓清惊喜的目光下，开声：“有的，你重抄一份，把破镜扔掉，只留下圆就好了。”
    “你这什么没营养的废话！”
    阮梓清当即泄了气，随后比划着两半纸，自言自语：“我要看的时候把这两半拼起来看就好了吧，感觉也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
    听到阮梓清的想法，陆玄钰亦是点头：“也可以，你不嫌就行。”
    听到陆玄钰的声音阮梓清便又想掰扯了。
    “你这什么皇家御用，过期了吧，要么就是偷工减料了，这怎么我就用了点力就烂了。”
    听到阮梓清的无理取闹，陆玄钰没好气一笑：“这位女壮士在说什么不着边的话？”
    “……你骂我？”
    “没有，这是夸赞你有雄心壮志、气概豪迈且具极大勇气。”
    陆玄钰虽然如此说，但阮梓清怎么可能相信。
    “你就阴阳我吧你，我可是文科生，少糊弄我。”
    “嗯，科生，你何时参加过科举？”
    听到科生，陆玄钰便下意识以为阮梓清的意思是她参与过科举。
    听到陆玄钰误解了她的意思，阮梓清便也只得解释：“差不多吧，不过不是这儿的考试。”
    “嗯，那你的家境该也是殷实的。”
    “不啊，我还真就是乡里出的。”
    听此，陆玄钰微惊，但联想到阮梓清此前同她提过的“人人平等”“发展很好”一类的话语，便推测：“想来你那里该是人人富裕了。”
    “也没，也有不少过得很差的，连学也没得上。”
    听到阮梓清这么说，陆玄钰倒有些不解了。
    便连乡里百姓家庭也能入学堂，可不就是家境殷实，不若又何以钱财闲空去上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