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两人约定,三碗去医院看爷爷,找机会探探口风,晚上他再约大嫂来粉店详细谈,棠梨需要去粉店帮忙看着两个孩子。
……
医院里,病床前,三碗拿了一条简易凳子坐上。
“老头,今天气色看起来相当不错。”
三碗按昨夜计划来到医院看望爷爷,他为此还专门跑到酒店后厨,让大厨单独做了一份适合高龄病人吃的食物。
“你怎么大中午跑过来看我?”看见他来医院,爷爷真的大吃一惊,爷爷一点准备嗯哼没有,这小子大中午的跑过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给你送个饭,还有,把昨天装鸡肉的保温桶拿回去洗洗,明天再给你带好吃的过来。”
三碗将打包带过来的饭菜打开,一股香味散发出来,满屋子的香味,旁边的病人都忍不住过来看看。
三碗将这些递到爷爷跟前,让他趁热吃。
“你饭菜送的这么勤快,昨天的我还没吃完呢!”爷爷是一个简朴的人,明明送过来的是一两顿的量,他能吃好几天。
“那不能再吃了,棠梨这死丫头也是,就不知道督促你好好吃完。”三碗当着爷爷的面,埋怨着家里的丫头,她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应该第一时间把保温桶带回来的。
“你可别冤枉她,她有心来看我,还给我带了好多吃的,还专门去食堂打了新鲜的饭菜,多好的女孩子。”
老头见三碗逮人就喷,及时制止他,这小子一向口无遮拦,在他面前无所谓,要换成其他人,别人可不惯着他。
“行了行了,我不说她就是了,你赶紧吃,昨天那些没吃完的都给我吃。”三碗已经在酒店吃了饭,他其实并不想吃,可他担心老头不听他劝说,等他走了继续吃,索性交给他带走。
“不给。”
“看你小气的,我想吃个鸡肉你还不乐意,那是我做好送过来的,好不好!?”三碗假意生气,他太了解老头了,只有这样说,老头才会让步。
果然,老头一听他说要吃,便说让他带回去加热了再吃,还嘱咐他别吃凉的,对肠胃不好。
三碗心一酸:老头很会关心别人,却从来不顾及他自己身体,他留着吃,肯定是吃冰冷的饭菜。
“老头,你要注意身体保养,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孙子孙女需要养大!”
“我吃个饭,你都要说半天。”
“老头,你要是别人,我都懒的说你,你把我当孙子,我才和你说这些话,你别不爱听。”三碗尽量保持他一贯的说话风格,太矫情,免得让老头发现端倪。
“那你别说。”相处了这么多年,老头早就把他说话的精髓掌握了,一点都不客气的回击。
“你!”
忍住,忍住,他现在是躺在医院的病人,让着点,三碗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暗示自己。
“有什么话,你直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心里藏着事。”老头是活了几十岁的人了,什么人他没见过,能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
“老头——你就没想过,让你那儿媳妇重新找个男人,陪你一起来抚养两个小孩?”
三碗憋了半天,恕他脑子笨,转不动不起来,他不懂怎么丝滑的切入这敏感话题,才能让对方察觉不到突兀。
“你大中午跑过来看我,我就知道没安好心,说吧,是不是看到了些什么?”老头说话语气平淡。
“你?”三碗一时无语,怎么说?
“和我还遮遮掩掩。”
老头没有想象中的难过,语气愈发平淡,毫无波澜可见。
“你知道?”三碗有些摸不准他,这老头今天怪的狠。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
老头连头都没抬,一直低头往嘴里送饭。
他是真饿了吧?
酒店的饭菜都让他吃出了五星级饭店的感觉。
“我没太明白,您的意思?”老人平淡了,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两个月前,邻居李妈神秘兮兮的跑来告诉我,说看到芬和一个男人在外面,两个人举止亲密,关系很不一般……”老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可三碗听懂了这话的意思。
“原来你都知道了,害我担心好久,真是的!”三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过去了。
他还是有些担心,以他对老头的了解,这两个月里,老头肯定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躲在角落里抹了无数的眼泪。
“你小子,也看到了?!也没见你告诉我,亏我把你当亲孙子看。”老头抱怨了他一句,可语气里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
他在伪装,可能是为了维护他原本就破碎不堪的家庭。
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
可,他一个老头子,能怎么办?
“老头,你什么时候把我当亲孙子看待了,我看,你是把乔莫城当亲孙子了吧?”
挺严肃的场合,他小子还要吃醋,真让人大跌眼镜。
三碗这么说,是为了让老头别陷入悲伤中。
“唉,你错了,我是把你当亲孙子,不过——我把莫城当亲儿子看。”
“我呸,这还差着辈分呢,乔莫城变成我爸了?你真是我的好爷爷!”
三碗大拇指在他眼前来回晃动,这次他是真成孙子,老头的亲孙子!
“呵呵呵……,好孙子。”
“老头,我记仇了哈。”三碗看他舒展眉头,笑起来,他总算放心下来。
“老头,店里棠梨帮你看着,我不放心,得赶过去帮忙。”三碗打算看着老头吃完饭,马上就撤。
“那丫头,是个好姑娘,你少说她。”老头还惦记着三碗刚埋怨棠梨的话语。
“知道了。”
……
三碗在医院又陪了老头一会,该问的问了,也知道老头早知道那女人的事情了。
他要赶回店里帮忙。
虽然菜码子什么的辅料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可店铺里就棠梨一个人,他还是有些担心,她怕是应付不过来。
这一次,他大方了一把,拦了辆出租车回去。
他一到粉店,看客人们正津津有味的吃着,气氛相当和谐,见三碗进店,好几个老熟人还热情的和他打了招呼。
“好吃不?”三碗问其中一个。
“好吃啊,小姑娘给我下的粉,能不好吃?”一个中年大叔笑嘻嘻的看着灶台忙活的棠梨。
“哦,那就行,慢慢吃。”
老顾客还是很包容新手的,这丫头他们不经常见到,还以为是老头家的亲戚呢!
有他做的菜码子,每一碗粉底料也都是他提前配置好放在案板上应急的,客人们吃到的还是老味道能不满意吗?
三碗暗暗夸奖自己,未雨绸缪,做的漂亮。
至于灶台前忙活的棠梨,她就烫个粉而已,纯粹是沾光。
棠梨要是知道三碗心里所想,估计会当场罢工,她这么辛苦的帮忙,没捞到一句赞美。
见三碗走过来,棠梨笑意盈盈招呼他:“尊贵的客人,您需不需要来一碗粉?”
她晃动着手里的漏勺,一脸骄傲和自豪,三碗见灶台前他准备的那些料碗所剩无几,基本就清楚店里生意如何。
他见棠梨斗志昂扬,不忍心将她拉出“战场”,便点了一个原味粉,少量。
“遵命!”
棠梨接受到命令后,抓起一团卷好的粉丢入开水中……三碗见她动作娴熟,每一步都是按照他教的来做,满心欢喜。
孺子可教也。
接过棠梨递过来的粉,女孩子确实要心细一些,就这一会的功夫,小小的一碗粉还摆好盘了。
他刚要夸奖她,就见棠梨催着他赶紧离开,他后面又来了新的顾客,她很忙。
三碗识趣的端着粉,来到了靠近灶台的桌子上,它面对着她坐下,将碗里的粉和菜码搅拌均匀后,嗦了一大口,味道真心不错。
他冲棠梨竖起大拇指,她刚下了一碗粉,看到三碗表扬她,用羞涩笑容回应了对方。
又来了一位客人,三碗低头嗦粉,棠梨也不再看她,吃粉的吃粉,下粉的下粉,各自忙活。
“给我下一碗爱心粉。”
三碗听到有人点“爱心粉”,心里一阵纳闷:店里什么时候出新品了?
他一个每天准点上班的老员工都不知道?!
一抬头,呵呵……是爷爷的“亲儿子”。
他爹?
三碗脑海中冒出一副可怕的画面:胡子拉碴的他,双手挽着年轻帅气的莫城,撒娇的喊着他“爸爸,爸爸。”
好吓人!
三碗使劲摇头,脑海中的画面才彻底消散。
老头,你这是害人不浅!三碗心里嘀嘀咕咕,以后他真无法直视这个男人了。
“你来了。”棠梨甜甜的看着莫城,没想到他会过来粉店。
她,还系着围裙在灶台干活呢!
“嗯,想你啦!”莫城凑近她,小声说给棠梨听。
“你先找个地方坐下,我给你下一碗粉过来。”本来已经熟练的棠梨,突然迟钝起来。
莫城转身。
棠梨在他背后冲着三碗使眼色,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诉三碗:别吃了,赶紧过来交接班。
三碗心领神会,端着没剩多少粉的碗朝灶台走过去。
棠梨见他起身,迅速往开水里丢了两团粉,她要做两碗粉,一碗她的,一碗给莫城。
她记得莫城爱吃的菜码子,还给他额外加了些好吃的,她自己则配了个素粉,只加了一块兰花干。
她将粉端到莫城面前,和莫城面对面坐着。
“宝贝,你可真厉害。”
“赶紧尝尝我做的。”
莫城就说了一句,棠梨心里开满了鲜花。
“好。”莫城将粉搅拌好后,夹起一筷子粉,嗦了下去。
“真棒,和爷爷要的很像。”
“那当然啦,我可是爷爷带出来的。”棠梨知道莫城喜欢爷爷,如果她是爷爷手把手教出来的,那莫城对她的喜欢,会更深吧。
“你也吃啊,别光看着我。”
“好。”
吃着粉,莫城还不忘将碗里的菜夹给棠梨,棠梨心里,只有深深地感动。
三碗在灶台看着这两人亲昵,甚是无语。
吃个粉,至于吗?
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还夹来夹去?!秀呢?
口水都跟着过去了,不卫生好不好!
当然,这些话一个字都没从他嘴里说出来,他有资格指责,人两个——是恋人。
“宝贝,吃完了,你能出去吗?”莫城率先吃完,他用餐巾纸擦擦嘴,问她。
“可能不行哦。”棠梨略感抱歉:“等下大嫂来店里,有事和三碗要出去一会,我还得帮忙看着两个孩子和店。”
“哦。”莫城没什么表情。
“对不起哈。”棠梨又一次道歉,她也想出去和他约会,可条件不允许。
如果
莫城可以留下来陪着她,多好啊?
“那好可惜,我表弟带女朋友见家长,本来我想带你过去看看呢。”莫城是准备带着棠梨回去,应付他们家那些催他结婚的亲戚。
七大姑八大姨,真的很烦人。
好像他没有女朋友,不结婚,犯了天条一样,只要他们聚在一起,就会把他拿出来鞭打一次。
如今,刚毕业的表弟,都能带着女人回家了,那他~~更难了。
“是今天晚上吗?”棠梨想确定下时间,也许她可以想办法挤一挤。
“嗯,约好的晚上一起吃饭,你和我说在店里,我就过来看你能不能去。”莫城一副可惜了的表情。
“你怎么不早点说呢?”棠梨没胃口了,刚还吃的津津有味,这会如同嚼蜡。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莫城这么说,这小女人那么爱他,带她去见家人,是一个大大的惊喜吧。
“讨厌,你要是早一点说就好了,我就会和三碗说一说。”已经答应的事情,她怎么可能食言。
“没事,下次去也一样。”莫城安慰她,他心里想的却是,等会要找哪个女人陪着他去应付一下。
“抱歉。”
“没事的,你乖乖的在这里帮忙,下次我一定提前和你说。”莫城看她伤心的样子,忽然有那么一刻难过闪过心尖。
“不早了,我要赶过去了。”莫城看了一眼手表,不早了,他必须离开。
“那你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信息。”棠梨只能这么说了,她这会是真后悔下午没有和莫城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