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意外
作者:是窈窕但不淑女   只当细水长流最新章节     
    “比起父皇赏赐,你这生来便有的身份又何来尊贵?更加粗鄙不堪!”南宫鄞怒怼道,看着她的眼神中居然多了一丝杀意。
    南宫芷虽是害怕却也不退,“我敬你是皇兄不与你计较,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哼,一家人果真是一个样,一样粗鄙。”
    “闭嘴!”南宫茹终是发了怒,本不想与她多话却不曾想她如此不可理喻,“别仗着父皇宠你便如此胡搅蛮缠,滚回去!”
    南宫芷看了她一眼,“与你何干?本公主想要的东西还就是要得到。”依旧站在那不动。
    南宫茹无奈嗤笑一声,将南宫芷吓了一跳。
    从未见她笑过一次,此刻这笑声却是骇人,但她还是坚持站在那里不动。
    距离箭术对赛还有一刻,南宫芷就那么站在那,看着南宫玲佩。
    “我这等粗鄙之人不配坐公主位,六公主还是回去吧。”南宫玲佩礼了一礼,又沉脸道:“还有,我兄长,你别想!”
    “虽说我这郡主身份比不上六公主尊贵,但我现在是你皇嫂!”
    “你!”南宫芷被识破心思后瞬间怒气上来,“堂兄的亲事与你何干?”
    果然如此,南宫玲佩轻笑一声,刚想回应却被南宫峰若抢先一回,道:“我的亲事,佩儿满意为止!”
    南宫芷瞬间无言以对,慌乱地看着他,愣在原地。
    像是有了强硬后台,南宫玲佩笑着看了一眼南宫峰若又看向南宫芷道:“你,我不满意!”
    “你个粗鄙出身的郡主凭甚不满意本公主?”南宫芷彻底怒了,不只觉得生气,更是丢脸,又喊道:“若非父皇施舍,就你这么个连贵家子女都看不上的丑陋女娘能嫁给皇室?又岂能当我的皇嫂?”
    在场之人皆被一怔,南宫鄞已是怒意满满地站起身,话不多言便给了她一巴掌,“再出言侮辱,本侯不吝啬再多给你几巴掌。”
    南宫玲佩欲上前阻止却被南宫峰若按下坐着。
    南宫芷被扇得昏了头,回头气愤地看着他:“你敢打我?”
    “再如此胡搅蛮缠,可就不是一巴掌能解决的事。”南宫茹也瞪着她,眼神甚是恐怖,“皇族女子,你也配?”
    “丑样如你,也未见你多自知之明!哪来的勇气敢论你皇嫂的美貌?”
    在场之人皆一惊,这还是南宫茹初次如此不留情面地在外家面前出口骂怼皇族公主。
    “你们!”南宫芷气不打一处来,叫来女婢们喊道:“好,我不与你们计较,自有父皇为我撑腰,但是她,”南宫芷看向南宫玲佩,“本公主要你付出代价。”
    “给我掌掴。”
    女婢们犹犹豫豫,被南宫鄞一瞪更加不敢上前。
    “六公主,”南宫峰若终于开口,“我这群粗鄙不堪之人、陛下施舍之辈不配与公主有任何交情,请公主离开这边。”
    “堂兄我不是说你!”南宫芷顿时慌了,才觉自己言行不妥,“我说她,与你无关。”
    “你是大朝的将军,怎会与这等在家混吃的女娘一样。”
    “将军府每一个人都与我有关!”南宫峰若呵了一声,将南宫芷震住,“佩儿更是我的胞妹,公主辱她于我而言,便是辱我将军府。”
    “还有萧丞相府!”萧祁喊道,在一旁看了如此久也该出口了。
    南宫芷瞪了他一眼,又满是惊慌地看着南宫峰若。
    南宫峰若虽是心不平但面色依旧淡然,“六公主,本将希望这是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若是再出言侮辱佩儿或是将军府与丞相府任何一人,本将就是卸了这一身将军职,也要讨回公道!”
    在场之人无一帮她,只是看着她出糗,如此一个皇族公主,更像是市井小人般刁蛮无理。
    南宫芷气愤得落泪,只是盯着南宫峰若淡漠的面色,手还在安抚着南宫玲佩。
    这样僵持的局面,若是不破便无法开场。
    蓝溪看着她怒气冲冲的样子,轻唤了一声,“六公主,冬猎也快开始了,莫要生事了,还是回去公主位坐着吧。”
    “你闭嘴,没跟你说话,别以为本公主看不出你对堂兄的心思。”
    闻言一怔,蓝溪也讪笑一声不再说话,倒是南宫茹站了起来强硬拉走了南宫芷。
    “蓝溪公主莫与她一个没头脑的女娘计较。”南宫鄞拱手一礼道:“皇妹性情娇惯,嘴也是管不住的,蓝溪公主见谅。”
    说到底还是与自己有些关系,此时不站也得站,南宫玲佩起身礼道:“蓝溪公主见谅。”
    在场皇族子女与贵家子女也起身一礼,“蓝溪公主见谅。”
    蓝溪款款笑了笑,“无事,各位落座吧,蓝溪不与她计较。”
    两人这才双双落座。
    南宫玲佩看了一眼旁边之人,心中这异样之感愈甚。
    能得此庇护,阿父阿母也该为佩儿放心了。
    被南宫芷一多话,南宫峰若也能看得出蓝溪的笑脸多了些变化,便凑近轻声道:“公主见谅,六公主的话请莫要放在心上。”
    蓝溪还是一笑,没说话,直视前方的箭场。
    一扫此前的晦气,在场之人皆在嬉闹说笑,像是南宫芷未闹过一般。
    鼓声起,李公公站在鼓旁大声道:“各位公子女君,冬猎开场现在开始。公子女君们有愿意上来比试箭术的,现在可以上来一试,赢着陛下赏赐的金玉梅花枝。”
    李公公身旁的小太监端着金盘子,上面是一只金玉梅花枝,梅花是玉制,点缀着几片金制叶子,但上了色便还是原本绿梅的样子。
    场上之人跃跃欲试,上了一半人,皆在各行规矩地排着队射箭。
    “佩儿想要吗?”南宫鄞突然问道,转头看着南宫玲佩。
    南宫玲佩笑着摇了摇头,“那梅花枝,前年表……父皇送了两枝给佩儿,现下这枝还是给其他人吧。”
    南宫鄞笑了声,点了点头,继续看着下面的人射箭。
    蓝溪看着那梅花枝动了动身,突又落座回去。
    “公主想去一试?”南宫峰若注意着她的动静,问道。
    “那梅花枝看着雅致,凉国没有梅花,倒是想拿回去给皇兄看看。但见这些公子女君的箭术比蓝溪好很多,没什么胜算。”
    南宫峰若思虑了会儿,站起身向她礼了声便往下走去。
    “兄长是想要这梅花枝吗?”南宫玲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南宫鄞也往那看去,回道:“应该是。”
    几人着眼看着那边,南宫峰若去的行列是最远的,在座几人看不见他的举动。
    三刻后,李公公侧耳听着小太监来报,随后带着笑意大喊道:“南宫将军、南宫峰若胜,赐金玉梅花枝。”
    在场女君皆笑眼看着南宫峰若上前接过金玉梅花枝,又沉着脸看他回了蓝溪身侧,将梅花枝递到她面前。
    “多谢将军。”蓝溪笑开了眼,看向他。
    南宫峰若点了点头,“陛下之命,一切公主之意为主。”
    即使被这么回应,蓝溪依旧开心,看着眼前的梅花枝开怀了一阵,直至近婢上前将它收走。
    南宫玲佩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又凑近南宫峰若耳语道:“兄长,你……不会……”
    南宫峰若知道她什么意思,又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陛下之命。”
    南宫玲佩捂着被打的地方,细细看着蓝溪公主的神情。
    接下来的对赛便是一些没多大兴致的奖赏,几人没再上去一比,倒是南宫鄞看着李公公呈上来的一只紫荆金钗来了兴致,上前比了一比马术将它夺了下来。
    “给你。”南宫鄞将金钗递给南宫玲佩,又道:“要给你戴上吗?”
    南宫玲佩看着那只金钗愣了愣神,看着他又点了点头,南宫鄞便往前一凑给她戴上了。
    两人相视一眼,继续看着下面的比试,南宫玲佩却失了神。
    南宫峰若注意着她的情绪,将面前的杏花糕递到她桌上,迎来她的眼神,“吃点。”
    南宫玲佩点了点头,拿起糕点吃了些,刚巧南宫茹回来。
    “茹阿姊怎去得如此久?”南宫玲佩见内场人不多便问道。
    南宫茹顿了顿,看向她,言语依旧冷淡,道:“无事,把她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
    南宫玲佩不敢再问,只盯着前面一盘糕点。
    过了半个时辰,南宫政从那处下来,全场之人皆行礼。
    “冬猎这便开始,捕获猎物最多者除了这些奖赏,朕还会再赏些,各位尽力一试。”
    “公平公正,尽全力便可。”
    “是~”
    南宫政命人放了极为擅长隐蔽与逃跑的猎物,也在林中设了一些陷阱。
    在场公子女君皆起身走向林中,蓝溪手拿弓箭在前头探索,南宫峰若紧随其后。
    走入林中深处依旧没见猎物,蓝溪有些泄气。
    “公主可要歇歇?”南宫峰若看她精神不佳问道。
    蓝溪往四周望了望,那些贵子女皆在往前搜寻,“那蓝溪便在此处歇歇吧,将军可去寻一些猎物。”
    “还是在此处守着吧。”
    “将军不必担心,此处有禁军把守,蓝溪无碍。”蓝溪寻了寻周围的坐处,定睛在一块矮石上愣了愣,又走过去铺了帕子坐下,微微一笑道:“将军去多寻些猎物,蓝溪的奖赏就靠将军了。”
    “那公主切莫离开这里,在下寻些猎物就回来。”
    南宫峰若往前走去,各家贵子女也跟着他往前寻去,很快便只剩蓝溪一人坐于一旁。
    片刻,“兄长,”南宫玲佩跟着南宫鄞往南宫峰若那边而去,提着裙子跑向他,“兄长捕到什么了?”
    南宫峰若将手中的兔子提给她,“就是一只寻常白兔,顺手抓了。”
    南宫玲佩抱过兔子,甚是喜爱地摸了摸,“兄长是要捕回去给蓝溪公主吗?”
    “佩儿若是喜欢便抱回去养着。”
    “也好,抱回去跟小白做个伴。”
    接下来的捕猎途中几人一同前往,南宫玲佩又捡起了刚才的话头。
    “兄长,蓝溪公主真的对你有心思。”
    南宫峰若眉间一顿,笑道:“又是你的感觉?”
    南宫玲佩摇了摇头,“佩儿这次看真切了,蓝溪公主那神情骗不了人。”
    “兄长将梅花枝给她的时候她眼里的蜜意都快挤出来了,那模样骗不了人。”
    南宫峰若一笑,将南宫玲佩往南宫鄞那边推了推,道:“佩儿还是与侯爷多说说吧,兄长去前头看看。”
    南宫鄞无奈笑了笑,牵着她往前走去,突闻一呵声如同霹雳般传来。
    南宫峰若闻声一怔,那是……蓝溪的方向!
    他快步走了回去,全部人也随着他的步伐往回走,只见蓝溪已被一群禁军围着护住,持枪对着身前一只通体褐色又带着斑纹的大物,正龇牙咧嘴地向着蓝溪那边。
    许是人越来越多的缘故,那只大物后退了几步,不甘心地往深处跑去,片刻便没了踪影。
    南宫峰若着急地往蓝溪而去,她已是被吓得慌了神。
    面色开始发白,气也渐渐喘不上来,只是张着嘴看着南宫峰若欲言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晕在他怀里。
    周围的人皆是一怔,南宫峰若赶紧将人抱起往大帐那边而去,将所有太医皆叫了过去,南宫政闻言也着急往她那边而去。
    “怎么回事?”南宫政往他这边快步而来,大声问道。
    南宫峰若向来的这一帮人躬身一礼,轻声道:“蓝溪公主被一大物所吓,晕了过去。”
    “朕不是让你好好守着她吗?”南宫政似有些怒气,心中已是焦急万分。
    南宫峰若闻言一跪拱手,“是臣失职。”
    适时南宫鄞与南宫玲佩往这边而来,南宫政还未降罪南宫玲佩便也随着兄长一起跪道:“表姑夫,兄长定是无意如此,还请息怒。”
    “那是凉国长公主,事关两国之谊。若是蓝溪公主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凉国王会怎么想?”南宫政怒道。
    “表姑夫莫要着急下定论,蓝溪公主还未必会出事,等太医诊治一番再说也不迟。”
    身侧的何惜云也出了声,道:“是啊陛下,先看看蓝溪公主情况如何再言其他吧。”
    南宫政也没了脾气,只是往里望去,心中焦急。
    半刻,孙太医带着其他太医往外走来,见门口之人躬身行礼。
    “行了,蓝溪公主如何?”
    “回陛下,公主心悸症状数年,许是被吓到了,病情复发有些严重。但现下已经稳定,切不可再被外界刺激到了。”
    “那便好,你们时刻注意她这边,护好她的身体。”
    “是。”
    南宫政心中稍稍一松,望着跪着的南宫兄妹二人眼里又是怒意,气道:“一百军棍。”
    南宫峰若拱手应是。
    南宫玲佩一怔,正要开口却被南宫政堵了回去,“再求情就加一百。”
    南宫玲佩瞬间噤声。
    南宫鄞将南宫玲佩拉起,耳语道:“沉住气,莫让父皇再降罪。”
    南宫玲佩只好作罢,看着南宫峰若往营军那边去受刑。
    为了行动方便,南宫峰若将一百军棍皆受在了背上,丝丝痕迹肿胀,浸出血迹。
    一刻后,南宫峰若吐气缓了缓疼痛,站起身穿好衣物,将伤势遮盖得严严实实,将脸上痛苦的神情换成了淡然,往蓝溪帐营而去。
    “兄长还好吗?”
    南宫玲佩与南宫鄞一直在帐外等着,见南宫峰若淡然走了过来便迎了上去,心中还是不好受。
    “无碍。”南宫峰若带着丝丝笑意,安抚着她,道:“佩儿不必担心,与侯爷去多捕些猎物,兄长在此处守着便是。”
    南宫玲佩依旧不放心,“兄长要不去休息会儿,佩儿在此守着也行。”
    “兄长无事,莫要辜负陛下冬猎的好意,去吧。”
    南宫玲佩犹豫再三,但还是被南宫鄞拉走。
    南宫峰若站在帐外忍着背上的痛感,看向白茫茫的一片林子里寻着猎物的那些人。
    “将军,”帐内一女医出来唤道:“公主醒了。”
    南宫峰若点了点头,抬步往里走去。
    蓝溪靠在榻边定心神,面色依旧苍白。
    “公主身子可还有碍?”南宫峰若站在不远处问道,不敢过前。
    蓝溪闻言抬眸,唇边泛起一丝笑意道:“无事,再歇会便无碍了。”
    “在下之罪……”
    “将军不必将罪责提在自己身上,是蓝溪执意一人等候,怪不得将军。”
    看着南宫峰若复杂的神情,蓝溪肃道:“只是,那只大物并非偶然走到我身旁,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怎么说?”南宫峰若讶问道:“公主可看到人了?”
    蓝溪摇了摇头,轻拍着自己的胸口缓气,“人是没见到,但那大物却是莫名其妙往我这边冲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若非禁军在周围巡视,我怕是会被它咬了。”
    想着刚才的险境,蓝溪心中依旧不平,心脏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费了番神才又稳了下来。
    南宫峰若思忖着,会不会与六公主府外那些人有关?
    蓝溪又抬眸看了看他的脸,视线清晰了些,蹙眉道:“将军,受罚了?”
    南宫峰若此时的脸有些苍白,模样也似是在忍痛。
    “无碍,本就该罚。”南宫峰若说着又拱手道:“公主且再休息片刻,待日暮便可回都了。”
    蓝溪面露愧疚之色,也只是点头以应,看着他慢慢走出营帐。
    许是在天都这片暖和之地待了一年之久,身上的伤口开始耐不住寒冷,此刻背上的伤居然开始隐隐加痛。
    南宫峰若靠在帐旁缓了缓痛感,定神站在一旁守着。
    蓝溪公主一事一出南宫政也没心情继续冬猎,担心牲畜继续伤人便差人将捕猎之人全部找了回来,提前结束了今年的冬猎。
    南宫峰若撑着这丝伤痛将蓝溪公主送回六公主府后,再转身回了萧府。
    年后几日天气愈加清冷起来,房中一日无火更是寒意瘆人。
    南宫峰若将房中烛火全部点起后走向床榻边脱了上半身衣物。
    因着冷意,衣物与伤口粘在了一处,强行将衣物解开的同时也将伤口撕裂了些,本已止了血的伤口现下又是一番鲜红血迹。
    南宫峰若忍着痛意欲擦拭伤口却将伤口撕扯得更加厉害,手也渐渐没了力气。
    “大抵是舒服惯了,连这点伤都受不起了。”南宫峰若低声自嘲了一番,想想此前受伤常常是阿母在一侧用心护着,应是从小便娇惯了吧。
    他往身上披了件薄衣,往床榻前走去,欲叫清风进来。
    除了他,清风也跟着阿母学了些医术,该是用到他医术的时候了。
    “清……”
    唤人的话还没说出,房门便被一开一关,门前的身影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