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江,被誉为川贵的“母亲河”,是长江上游南岸最大的支流,自古以来就是贵州最重要的水上交通线。乌江有两个源头,南边是三岔河,北边是六冲河,两条河汇合成为鸭池河,穿越山脉,开辟出险峻的峡谷。
鸭池河中最湍急的地方,矗立着一根石柱,像一支剑筒,人们称它为天柱峰,岩石滩上住着不少当地人。
自从天启六年的贵阳战役失败后,曾经的四川大土司奢崇明和他的残兵败将就退到这里,休养生息,至今已有两年多。
虽然这片土地“平原”狭窄,其他地方多为陡峭的丘陵山坡,但由于独特的地理优势,明朝的朱棣皇帝在此设立了贵州布政司,并设置了毕节卫,隶属于贵州省。
如果在晴朗的日子登上天柱峰顶,就能隐约看到与这里只隔着一条江的贵阳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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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天柱峰顶总是人潮拥挤,热闹非凡,但今天却异常“冷清”,只有失去了长子的永年土司奢崇明在几个亲信的陪伴下,眺望着远方若隐若现的贵阳府城。
天启元年,奢崇明正式起兵反抗明朝,自封为“梁王”,鼎盛时期拥有十万兵力,曾攻占过泸州、叙州等四川重镇,一度威胁到成都。
然而,在明朝大军的围剿下,他的“狼兵”只支撑了一年多,就四散奔逃,他自己也不得不逃到贵州水西,寻求“盟友”安邦彦的庇护。
经过几年的休整,“奢安乱军”再次点燃战火,从鸭水河出发,兵分三路,直扑川贵重地。
尽管他们的“狼兵”勇猛无畏,但仍然抵挡不住官军手中锐利的火器,他们又一次在贵阳城外遭受惨败。
这一次,连他一直视为接班人培养的长子“奢寅”也在混战中丧生,只剩下几千残兵败将陪着他逃到天柱峰脚下。
或许察觉到身边的“梁王”情绪低落,一个身穿盔甲的将领斟酌了一下措辞,主动上前,试图逗乐他说:“梁王,水西的老寨已经传来消息,邀请我们一起出兵。”
“据可靠情报,秦三娘娘已率军回京,贵阳城里只剩下几千新兵,我们同心协力,一定能一举拿下,为太子报仇!”
作为亲近的人,他知道奢寅的死对身边的“梁王”打击有多大,如果不是心中怀着复仇的决心,恐怕心灰意冷的“梁王”早就跳进鸭池河了...
\"嗯...\"
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奢崇明点头表示默认。他的长子,作为继承人,死于战乱,这几乎让他失去了理智。现在,支撑他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的唯一动力就是为长子报仇。
他辛辛苦苦建立的“梁国”已成为过去,除了他们这些残兵败将,再没有丝毫存在的痕迹。就连四川巡抚朱燮元为了彻底打击他们,竟然把重兵集结在永宁城,目的就是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贵州土司。
想到这里,奢崇明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呼吸急促,眼中闪烁着让人不安的疯狂。
\"安邦彦已经出兵了吗?\"
他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抑制内心的波动,然后假装镇定地问旁边的将领。
与躲藏在水西老寨疗伤的安邦彦不同,“梁国”不仅遭受重创,还把军队部署在鸭池河边。如果西南地区发生战事,首先遭殃的就是他们这些残兵败将。尽管经过两年多的休整,依靠“永宁土司”的号召力,他们吸收了一些狼兵,但与“梁国”的鼎盛时期相比,还是显得微不足道。
如果安邦彦袖手旁观,让他们“梁国”冲锋陷阵,恐怕贵州知府都不需要向驻守永宁的四川巡抚朱燮元求助。
\"梁王请放心,大长老的狼兵已经出了织金关,直奔遵义去了...\"
\"大长老另外派了两万狼兵来帮助我们包围贵阳,很快就会到达。\"
听闻此言,另一位将领脸上闪过一丝狰狞,急切地对面前的奢崇明说。遵义府南邻贵阳府,北靠重庆府,属于四川布政使司,历来由播州土司统治。
万历二十四年,播州土司杨应龙公开反抗明朝。在他战败死亡后,他的家族领土被朝廷一分为二,设立了遵义府和平越府。作为连接贵州和四川的关键,遵义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因此,安邦彦选择出兵遵义,某种程度上表明了他的决心。
\"好...\"
听说安邦彦的狼兵已出关直奔遵义,奢崇明终于放下了最后的“警惕”,眼中的一丝清明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仇恨和疯狂。
回忆起战争初期,“梁国”攻城略地,所向披靡,那些曾经傲慢的汉人在他的狼兵面前毫无抵抗之力。他几乎毫不费力就占领了重庆府、遵义府等四川重镇,甚至率领数万大军向成都进发...
只是随着明朝政府提拔朱燮元为四川巡抚,原本一直获胜的“梁国”就像石头沉入海底,再也没能激起任何波澜,就连他们的“大本营”永宁城也被官军占领了。
\"梁王,趁着官军还没准备好,我们趁着夜晚出兵吧!\"
面对奢崇明充满怨恨的目光,一位将领忍不住上前,颇为心动地提议道。
虽然织金关始终被安邦彦掌控,但朝廷也在它的外围留了一些驻军。
如果安邦彦率领军队强行突破织金关,明朝政府一定能收到消息。如果消息传到贵阳府,让新任知府有了防备,多少会增添一些麻烦。
\"不急,等安邦彦手下的两万狼兵到了再说……\"
在众将领失望的眼神中,奢崇明脸色变幻不定,最后缓缓摇头,否定了亲信趁夜强行过江的计划。
\"梁王……\"
听到这话,那位将领下意识地想反驳,但当他看到奢崇明那双无感情的眼睛时,又把话咽了回去,心中满是无奈。
梁王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