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没想到向来淡漠的元陌，会突然说出这话来。
    之前不是还各种与她保持距离吗？
    今天介是怎么了？
    空气突然安静，元陌很是尴尬。
    感觉视线灼热，脸皮有些发麻。
    他攥了攥拳，思绪慌乱地解释：
    “我的意思是，东卧稍暖……”
    南柯漠然地看着元陌，不经意挑了下眉。
    元陌更显窘态。
    干脆闭口不言，垂下了头。
    南枝看着他绯红的耳鬓，歪首一笑。
    “好啊！”
    元陌七上八下的心，闻言瞬间安定了。
    抬眸看向她。
    南枝笑容灿烂，让人心安。
    “但就是怕我睡相不好，影响到你！要不然……我还是睡椅子上？”
    元陌闻之，眼中的光闪烁了下，收回了视线。
    “都可。”
    声音里透着丝丝失落……
    南柯沉沉地看了二人一眼，转身回去休息了。
    南枝将地桌的几张椅子都搬过来，摆成一排。
    扑上被子。
    元陌看着她忙活，不知不觉蹙了眉头。
    心下低落。
    她……
    宁可睡椅子，也不愿与他同榻……
    果然还是预备与他和离的！
    他垂下眸子，薄唇微微抿起，指尖捏得泛白。
    南枝却并未注意到元陌的小情绪。
    收拾好简易床铺，便起身去熄灯。
    “躺好了吧？”
    “嗯。”
    元陌低应了一声，撑着身体躺平。
    南枝吹了灯。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元陌知道她在说回娘家的事，点了点头。
    心里却在胡思乱想，难以成眠。
    就算听见了她拒绝南柯。
    也还是不免担心，明天回去了，她会不会经不住家人的劝说……
    一去不返？
    若他没有身体不便，就能风风光光地陪她回去了。
    可惜……
    元陌无声轻叹。
    黑暗中，他借着窗口薄弱的月光，看着南枝。
    悄然探出手，指尖隔空一寸寸描摹她的五官。
    已然酣睡的南枝，无知无觉地翻了一个身。
    “枝……”
    元陌轻呼尚未出口，南枝已经摔在了地上。
    惊得床头熟睡的暖暖，一下子支起了脑袋。
    南枝迷迷糊糊地揉着摔疼的屁股，眼睛也没睁，摸到床铺，便起身爬了上去。
    元陌蹙着眉头，看着南枝爬上了床，躺在了自己身边。
    又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真是一个小迷糊……
    勾着唇角将被子盖在了南枝身上。
    暗香扑鼻，一夜半梦半醒。
    天还未亮，元陌便被西卧的响动吵醒了。
    他眯了眯眼，给南枝拢了拢被子。
    见南枝被吵得烦躁地蹙起了眉头，他轻轻捂住了她的耳朵。
    侧耳静听，才知南柯已经起了。
    似乎在院子里铲着什么……
    过不多时，南枝也醒了。
    揉着眼睛，略带起床气。
    “怎么这么早啊……”
    元陌看着她孩子似的嘟嘴，不受控地勾了勾唇角。
    声音轻柔。
    “再睡会儿吧。”
    南枝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哪儿。
    略带惊诧地坐起身。
    “诶？我怎么睡到床上来了？”
    昨晚的记忆浮现脑海，她难免尴尬。
    “我还以为，昨晚摔到地上是做梦……啊！我没有影响到你休息吧？”
    “没有。”
    南枝有些不好意思。
    本是自己提出要睡椅子，半夜却又爬了床！
    她是想着……
    就算他们还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毕竟已经协议和离。
    而且元陌已经拒绝过她多次。
    既然他有意与她保持距离，那她也应该注意点才是。
    昨晚她是睡懵了，真不是想趁机占他便宜啊！
    不过，看起来……
    他好像并未在意昨晚的事。
    她松了一口气，起身下床。
    “没有打扰到你就好，嗯……大哥起得好早啊，我去看看他在做什么！”
    将椅子上的被褥收在柜子里，快步出了东卧。
    却不知此时的元陌，面上淡定自若，心里却很欣悦。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摸着床上的余温。
    他再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刚刚……是在害羞吗？
    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紧张……
    倒是有些可爱！
    南枝出了老屋，迎着微凉的晨风，伸了一个懒腰。
    刚刚的情绪已经消散了大半。
    她看着院子中起伏晃动的身影，走上前去。
    “大哥？”
    身影顿了一下。
    蹲坐在石子路上作陪的暖暖，转过身朝她叫了两声。
    南枝将它抱起来，向南柯走过去。
    走下石子路，踏上新鲜的软土，她才知道南柯为何起这么早。
    “大哥……你在帮我翻地？”
    南柯隔着天明前的昏暗，看向南枝的轮廓。
    低声应了一句。
    “嗯，有菜籽吗？”
    南枝愣怔片刻，连声应道，“有的，有！”
    急忙抱着暖暖钻进屋子，在空间中取出各种菜籽。
    和南柯一起洒进松软的土里。
    将菜籽简单覆盖，南柯趁着南枝回屋做饭的功夫，又出了门。
    早饭出锅前，南柯才背着一大捆码放整齐的木柴，和两小只一起回来。
    南枝心头一暖，竟有些鼻酸。
    南柯从昨天到这里，就在帮她干活。
    尽管两个人说过的话，还不及寻常村民多；
    可他在用他的行动，释放一个哥哥的爱意！
    不计前嫌，不问回报。
    这就是亲人吗？
    南枝心里涌动暖意，嗓音略带沙哑。
    “大哥，谢谢你！”
    南柯磨斧头的手一顿，修长的腿一支，转过了身去。
    “没事。”
    他闷声回话，语意低沉，绯红却已爬上了耳朵。
    常在军营中的他也想不明白，小妹为何总对他说谢谢？
    都是一家人，干点活不是应该的吗？
    他多干一点，小妹就能少受一点累……
    南枝看着他的沉闷，无奈地笑了笑。
    “好了，大哥，不早了，洗手吃饭吧。”
    再耽误下去，只怕误了去南岭的行程。
    南柯拂了拂手上的铁屑，应声起身。
    南枝又招呼着正围着暖暖打转的两小只。
    趁他们洗手的功夫，将元陌抱扶上轮椅。
    席间，南枝交代着元夕元夜。
    “这几日我们要去南岭，我给你们拿些煮鸡蛋和豆沙饼，你们拿走吃。”
    元夕看看南柯和南枝，并未做声。
    元夜嚼着嘴里的包子，含糊问道：
    “大哥，你也去吗？”
    元陌闻言，有些沉默。
    南枝婚后第一次回娘家，他理应作陪。
    可他的腿……
    “你大哥当然要去了，不然我当天回不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