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你现在就像一个，一个…蠢材俱乐部的家伙。”
    黑塔皱着眉说出了她能想到的较为温柔的话。
    站在门口的星和伦纳德听得有些懵，“蠢材俱乐部”？她算不算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螺丝咕姆看着眼前黑塔“生气”的模样，淡淡地摇了摇头。
    “黑塔，我无意质疑你也不会否定你曾为模拟宇宙做的努力。”
    “只是，我希望给予知识和灵感更多自由生长的空间。”
    “够了！”
    黑塔怒喝道，仿佛不想再听螺丝咕姆这头头是道的演讲。
    “你不想干，就退出吧，自己去跟剩下两个人讲……还有，把你的技术也一并带走，我不稀罕！”
    黑塔转过身，突然一副要走的模样。
    “我可以去找阿德里安·泰勒，可以去找爱普瑟隆的红鼻老人，甚至可以去找博识学会——至少他们不会在中途撒手跑路！”
    黑塔朝着办公室的门口走去，只见她与星擦肩而过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她脚步一顿，冰冷的眼眸微微瞥向后方。
    “螺丝咕姆，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
    “觉得你就是块冰冷的铁。”
    黑塔就这样离开了，这还是星第一次见她的人偶离开办公室，因为她的离开，房间内的气氛很沉重。
    看着身旁一脸吃惊没有说话的伦纳德，星想了想还是决定找螺丝咕姆谈谈，便向前走去。
    看着走来的星，螺丝咕姆淡淡道。
    “抱歉，星女士，让你见笑了。”
    “怎么突然就吵着要关停模拟宇宙？我还什么都没测呢？”
    星皱着眉，心中无比疑惑，怎么模拟宇宙突然就要关了？而且凯文哥人还不在这里，难不成模拟宇宙要关了他人还在里面吧？
    螺丝咕姆再次致以歉意，解释道。
    “此事因我而起，是我单方面向黑塔提出终止学术合作的希望。请别误会，我对她和这个项目并无意见。模拟宇宙是项宏伟的实验，黑塔也是一位十足的天才。”
    “但我们在研究长远方向上产生了一些分歧，分歧往往会带来偏执，而偏执则会阻遏知识的形成。”
    “所以，我是否应该停止这场已经背离初衷的合作？出于感性，我想要相信黑塔。但客观上：我必须立即执行。”
    “你在担心她的精神状态吗？”
    星摇了摇头，指着一旁发呆的伦纳德道。
    “我还是更担心科员们的精神状态。”
    “呃呵呵……”
    螺丝咕姆轻笑了声，轻松道。
    “感谢你的幽默，这对紧张的气氛有好处。”
    “有机生命的情感就像潮汐，是我没看好月亮的方向。让黑塔独处一段时间吧，释放情绪的波动，也有利于我们后续的商谈。”
    “至于模拟宇宙……如果你们是为它而来，或许我可以代劳，进行一些解答。”
    星点了点头，正升起想问凯文去哪的念头，眼中却泛起了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的暗红色微光，紧接着她直接将此事忽略，下意识说起了她和伦纳德之前经历的事。
    听完星的解释与说明，螺丝咕姆提取着其中的关键信息。
    “哦。检索：密林深处的篝火，孤独的石剑指向繁星——朋克洛德精神？那可不是普通的奇物，我的朋友。”
    “那是一位巡海游侠写给这个宇宙的情书。星女士，你对朋克洛德有多少了解？”
    听着螺丝咕姆的询问，星想起了之前伦纳德跟自己解释的那些关于朋克洛德的只言片语，心想着也没了解多少。
    但她还是举起双手在胸前相互交叉移动，一脸自信地回答道。
    “没有人比我更懂朋克洛德！”
    螺丝咕姆看出了她之前眼神中的思索，很明显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紧接着又变得和眼前这般自信无比，这让他感觉到有趣。
    “和你沟通真是一种有趣且愉快的体验。”
    他知道星知道的不详细，便介绍道。
    “那是一个由数字与字符构建的星球，在朋克洛德，现实与虚幻的边界同它的昼夜一般模糊。”
    “而以太卡带，它是朋克洛德的骇客用以编辑现实的芯片，记录了他们认知世界、改写世界的方式。”
    “以太卡带是骇客生命的记录，存在的证明。而被空间站收容的这一张，更属于其中的一位传奇。”
    “他因机缘巧合成为了一名巡海游侠，在漫长的时光中纵横银海，遨游四方，见证过诸多奇人异事。”
    “其中不乏公司和博识学会都未曾记录在案的细节，也因此，它得以成为模拟宇宙庞大演算资料的一部分。”
    “是的，不必担心，我的朋友，这张卡带从未离开空间站。”
    “就如我方才所说，对于模拟宇宙，它是重要的参考——所以它的数据被提取出来，加入了宇宙模型的演算中。”
    “这想必是黑塔心血来潮的决定，因为没有通知其他人，致使它被列入了下落不明的清单中。”
    “根据我们的调查，对方可能已经闯入了办公室……”
    “我理解你的顾虑，倘若对方曾尝试骇入黑塔的办公室，那么模拟宇宙自然会成为她的下一个目标。”
    “既然如此，星女士，如果你不介意，请允许我为你们的调查献上绵薄之力。”
    “如你们所知，模拟宇宙将暂时关闭，在我和黑塔得出确切的结论前，它会一直被封锁，不再开启。”
    “我会凭借自己在模拟宇宙中的殊异，为你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也是为了表达我单方面关停模拟宇宙的歉意。”
    “这是我的建议，请考虑一下。”
    星点了点头，这事她需要跟伦纳德谈谈。
    看着迎面走来的星，伦纳德仿佛看到了倾诉对象。
    “你，你听到了吗？我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啊！”
    “模拟宇宙要关停？那可是黑塔女士的重点项目啊，要是没了，她会怎么发表我想都不敢想……”
    “等一下，这不会是我的错吧？要是我当初能阻止敌人入侵，螺丝咕姆先生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悲观了？”
    “你给我点钱的话，说不定我会帮你跟黑塔说些好话，到时候罚你罚轻点。”
    星看他一副悲观的模样，恶搞道。
    话音刚落，只见伦纳德真信以为真，开始掏出手机准备转账。
    “欸欸！我开玩笑的，搞不了搞不了，人家大人大量不会牵连你的！”
    伦纳德这次停下来，叹气道。
    “唉，好不甘心，总觉得我什么也做不到。”
    “但继续自责也没用。我们是为卡带而来，至少……得让这件事有个结果。”
    “听螺丝咕姆先生的意思，你接下来就要进入模拟宇宙内部调查了吧？”
    “我大概是没法陪同了。但我会待在办公室里，办螺丝咕姆先生一起监控系统内部的数据流。好紧张啊，我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大的工程。”
    星点了点头，再次走到了一旁等候的螺丝咕姆面前。
    “星女士，你准备好了吗？”
    星没有多想什么，刚准备点头，余光却瞟到了模拟宇宙装置旁的黑塔，明明看见她走出办公室了呀？
    只见她有些惊讶地转过头道。
    “你怎么又回来了？”
    黑塔双手环胸，没好气道。
    “你看看办公室牌子上写的是谁的名字，我为什么不可以回来？哼，要走也不是我走，我偏要站在这儿！”
    “怎么，见不得我回来？呵，我才不管你们要做什么，爱干啥干啥，别来烦我就行。”
    星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黑塔虽然嘴硬，但还是让他们调查，这是傲娇吧？
    想到这，星转头看向眼前的螺丝咕姆，道。
    “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螺丝咕姆听着星这奇怪调调的回答，微微颔首轻笑道。
    “接下来我会使用有别于常规的方式将你送入模拟宇宙，或许会与你平时的体感有所不同。”
    “这能帮助我们在模拟宇宙庞杂的数据中快速定位卡带的位置。”
    说这，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条数据流光制作而成的链条，接着道。
    “从这条数据链入手吧，请做好意识深潜的准备——”
    星点了点头，用手抓住那条数据链，瞬间感到一阵涟漪，巨大的失重感让她失去了自己对身体的展开，在荡漾的字符与代码中。
    星猛地睁开眼——这里是模拟宇宙。
    看着眼前的那道银狼的虚影，星有些疑惑，紧接着，一道声音传来。
    “星女士，你还好吗？”
    听着螺丝咕姆的问候，星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这居然有声音，上次黑塔跟我们交流可全程都是文字，看得眼睛都花了。”
    螺丝咕姆回答着她的震惊。
    “那是通讯模组在正常运作——黑塔常说这是项华而不实的功能，为了提升算力，她通常会关闭。”
    “但我相信：比起文字，声音更能承载情感的波动。”
    “现在，你已身处以太卡带所在的数据链中，试着环顾四周吧，告诉我你的发现。”
    星点了点头，连忙说道。
    “呃，前面好像有个银狼小人。”
    螺丝咕姆的声音顿了片刻，说道。
    “结论：那是模拟宇宙生成的全息记录。在这里，每一处变量都会被保存下来，巨细无遗，当然包括外来者的足迹。”
    “你们是对的，敌人的入侵已蔓延至模拟宇宙深处，距离以太卡带所在的数据链只有毫厘之差，我们看到的就是当时的影像。”
    “星女士，请站在原地，让我试着利用一下这份记录吧——”
    紧接着，银狼的虚影突然转过身，看着星的方向说道。
    “嘿，我说你，怎么一直在盯着我看？”
    星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讶道。
    “你在跟我说话？”
    紧接着，螺丝咕姆的声音又传来。
    “我推进了模拟宇宙的流程，她并非在和你对话，这只是一段过去的记录。请先不要打断她，仔细聆听，我们或许能有更多的收获。”
    银狼看着星的方向，似乎在回答着某人的话，纠正道。
    “首先，我没有朝思暮想。那张卡带的故事在朋克洛德跟教科书没啥两样，这种人尽皆知的东西，我向来没兴趣。”
    “其次，那不是什么游戏光碟，那可是以太卡带——骇客的第二双眼睛，第二个大脑，第二个心脏。”
    “你明白吗，有了这张卡带，你甚至能还知道他在电影首映礼上吃的第四粒混合爆米花是什么味道，就是这么厉害。”
    “最后，再强调一遍，我没有朝思暮想，说这么一长串话只是为了跟你解释清楚它到底有多厉害，懂了吗，卡芙卡？”
    “好了，咱们出发吧，动作要快。这里跟刚才的空间站不一样，可是实打实天才俱乐部的地盘。”
    说完，银狼的虚影便头也不回地向着前方走去。
    接着，螺丝咕姆的声音再次传来。
    “从这番对话来看，进入模拟宇宙的一共有两人——她，还有她的同伴。”
    “有趣。让我们看看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吧？”
    “我将你编入了同行者的视角，现在，她会对你的行为做出一些反应。”
    话音刚落，走在前方的银狼就看着星催促道。
    “卡芙卡，你还在磨蹭什么？”
    星顿时感觉到了奇妙。
    从现在开始，本姑娘就是卡芙卡！
    星回想着记忆中卡芙卡的样子，立即回应道。
    “好啦~银狼，看你这样，还说你不朝思暮想~”
    只见银狼的虚影略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吃惊的模样，但又迅速回归于正常，似乎这一切对她来说很是平常。
    银狼的虚影很平常地点了点头，仿佛面前这人和卡芙卡没什么两样。
    二人就这样向前走去，直到碰到前面的怪物才停下来。
    怪物身形巨大，二人见它都只能抬头仰望，它通体漆黑，仅在头上的獠牙和尖角处有着白色的区别，其周身还有着冰蓝色的流光，不断地散发着寒气。
    星盯着眼前的怪物，心中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见过这种怪物？
    她抵着下巴思索着，这才想起——崩坏兽！
    眼前这怪物好像跟上次见到的崩坏兽有些大致的相同点，只不过更大更强。
    怎么回事？开局就放这种怪！生怕她们打得过是吧？
    而一旁的银狼虚影，正皱着眉头，嘴里疑惑道。
    “奇怪，这怪怎么挂不上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