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
    季卿晏问，嗓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纪清荔紧盯着手机，不做出任何反应，她这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
    季卿晏又一次的冷冷地质问，“她是谁。”
    纪清荔把脚缩进沙发，手抱着腿，然后才不疾不徐的转身与他对视，不变的是眼神始终空洞，没有任何情绪。
    没错，他们之间的那股气场没有错，来质问出轨的人，确实是季卿晏。
    而她？
    突然很累，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恶人先告状她见过，贼喊捉贼她也见过。
    可现在的情况怎么说呢。
    很无力啊。
    在她没有质问之前，季卿晏就先一步抢占了先机，这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他心虚之下有的表现。
    就像当初曲牧和她分手时一样。
    没有亲吻过，没有上过床，他们的感情由一块小小的屏幕和网络连接，察觉到曲牧越来越冷漠时纪清荔不解过。直到曲牧提出的分手理由是天各一方，纪清荔太过于无趣，他们不适合用网络维持感情。
    其实，曲牧出轨了。
    他担心自己声誉受损，所以才先发制人的把所有过错放到她身上。
    方淳若曾替她感到过不甘和不公。
    明明不是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要承担后果？
    纪清荔当时是怎么说的？
    ——假的真不了，他会有报应的。
    可真的太可笑了。
    她居然心疼季卿晏，希望他不要有报应。
    “我告诉过你，女人，是底线。”
    纪清荔讥笑一声，她盯着季卿晏，他眼眸里有轻蔑，有隐忍，但更多的是痛苦。
    如果当年曲牧说分手时也在她面前，那他大概率会和季卿晏一样可笑，恶人先告状的嘴角，都是这样。
    期望你解释，又期望他能占上风。
    还有，纪清荔不太明白，他究竟在痛苦什么？和相恋十年的前女友上了床，居然还有空跑来，反过来质问她？
    纪清荔强撑着勾起一抹笑，“她是谁，重要吗。”
    季卿晏强撑冷静，他知道他不能失控，这是他答应过纪清荔的，可现在只有自己知道，他仿佛一根绷紧的弦，再稍微用点力就能断裂。
    季卿晏垂眸，摩挲着对戒，“路未曦，今思人。种种轨迹相对比，你很久以前就认识她，你们的关系不一般，你曾和她有过亲密接触。”
    纪清荔鼻尖一酸，“你调查她？”
    “纪清荔……”季卿晏说，“我若想知道多的是办法。”
    纪清荔只觉得心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剧烈的疼痛使她整个人紧绷着不敢有松懈。
    “是啊。”纪清荔眸子闪过轻蔑，“你确实有能力把她，把我调查的明明白白。”
    而她在这个纸醉金迷的资本世界里，什么也不是，纵使路未曦有关系，她都查不到。
    是，季卿晏是有权有势，想隐瞒什么就隐瞒什么，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让人查一查就可以全知道。
    但是她呢？通过别人施舍出来的一点点信息抽丝剥茧，翻遍所有ins点赞，看了所有可疑账号，最终也只能找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而酒店前台的话她现在都还能清楚回忆，svip客户？
    还有最可笑的是她的枕边人，季卿晏一直在隐瞒。
    纪清荔垂下的手碰到手机，这监控照片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是专门拿着证据来质问的吗？
    纪清荔垂眸点击屏幕一下，占据着整个屏幕的大图瞬间缩小返回到聊天框。不是软件，是信息界面，没有备注，没有其他聊天记录，只有一张照片。
    “这是谁？”
    季卿晏反问，“是谁重要吗？”
    纪清荔苦笑。
    “不就是想知道她是谁吗。”
    纪清荔看着他的眼睛吐出两个字，“初恋。”
    ——所以，sofina也是你的初恋对不对？
    季卿晏眸子一沉，起身过来将她从沙发上大力拽起来，纪清荔吃痛闷哼，被迫与他对视，目光掠过他青劲暴起的脖子，有一块讽刺的吻痕，再往下看，还有他手腕上的佛珠和手指上的情侣对戒。
    纪清荔鼻尖一酸，眼神突然转变，充满了厌憎和讥讽。
    “所以这一整天你都和她在一起，在这里。”
    肯定句。
    “她碰你了？”
    ——你也碰sofina了吗。
    纪清荔不答，在内心里不断反问，看他像个跳梁小丑般，带着嘲讽，“你看看这房间里有其他人吗？你凭一张来历不明的照片，就能如此笃定？”
    “这还不够吗？”季卿晏带着不忍反问。
    纪清荔只觉得手臂被他很大的劲勒着无法让血液循环，但已经感受不到疼了。
    季卿晏高高在上的审判她，“纪清荔，我对你很失望。”
    “季卿晏，我也对你挺失望的。”
    他们两人用最平静的语气，用最冷静的态度，没有激烈争吵，就这样，这段相识一年，维持了半年之久的感情。
    随着他夺门而出。
    结束了。
    季卿晏在门口停下脚步，又回头看着她，脸上充满了痛苦和失望。
    纪清荔捏着佛珠，对视一眼，在他和安德烈走后，直挺的背脊一松，急促的喘息声响彻在空旷的房间里。
    季卿晏冷着眸子，一身戾气，安德烈跟在他身后，“少爷……”
    季卿晏不应，他走到电梯前按下行键。
    “少爷，少夫人她……”
    “安德烈叔叔，撤回所有人。”
    安德烈不解，“所有人？”
    “嗯。”
    “也包括苏知韫身边的监视人员吗？”
    季卿晏偏头看着没有追出来的身影的走廊，平静的说，“现在，不会有任何威胁了。”
    电梯打开，监控画面里和纪清荔一起入住的路未曦出现在眼前，季卿晏打量着她，这就是纪清荔最喜欢的类型，影响她性取向的初恋。
    路未曦提着打包的中餐，手机搁在耳边，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
    纪清荔在酒店里浑浑噩噩的躺了三天，什么电话都没有接，什么人也没有见。而她在伦敦出轨初恋这件事，很快传到了身在天涯海角的朋友们耳里。
    因为季卿晏的反常，伊桑和李柏川都识趣的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而是问安德烈叔叔。
    安德烈叔叔作为那一天所有事情的见证人，把所有经过都告诉了他们。
    李柏川评价：坏事都同一天发生，怎么没让他去买个彩票？
    季卿晏打给荣昭的那通电话一直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直到纪清荔很多天都不回消息，裘榆就把消息发给了季卿晏，结果他也不回。
    褚征南是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人，他让裘榆找别人问问，谁在伦敦能经常见到纪清荔，这人选很快就锁定了伊桑。
    裘榆打过去时，伊桑刚从奥蒙庄园出来。
    因为事情发展到现在算是比较严重的，伊桑不敢有隐瞒，把自己从安德烈叔叔那里听到的所有，事无巨细的告诉了裘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