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以傅升为首的坎字号巡逻小队，抵达乌兰一号堡垒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在一通报备、物资交接等等工作完成之后，共工小队终于获得了短暂休息的机会。
    堡垒内没有多余的宿舍，因此乌兰一号的官兵，给坎字号巡逻小队安排的住宿地点，是加厚版的白色行军帐篷。
    桑乔在外面烧好了水，倒进从储物袋掏出来的盆里，再用冷水勾兑了一下。
    他指尖伸进水里，测试了一下水温，嗯，也就比体温高上一点点，才放心地端进去。
    许沐被傅升带去见乌兰一号堡垒的长官，现在还没回来，因此，行军帐内，此时只有杨栖一个人在。
    杨栖原本正坐在椅子上撰写阵法，桑乔端着盆进来时，她刚好写完。
    “来泡个脚。”
    桑乔将水盆放到杨栖的床前，随后解开了自己头上的毡绒帽和防寒军服，大马金刀地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准备在许沐回来前，先休息一会儿。
    杨栖慢吞吞地坐到她的行军床上，优雅地解开防寒靴的系带。
    下一秒，脏衣篓和一套新的贴身衣物就出现在了桑乔手上，他把东西往杨栖身边一放，才回去躺倒在自己的床上。
    毕竟昨天一宿没睡，又在天寒地冻里待了这么久，桑乔很想洗个热水澡，然后大睡特睡一番。
    奈何这里没这个条件，乌兰一号的设施过于简陋，冬天水管子又容易被冻住，因此驻军一个月不洗澡也是常事。
    所幸大家都不洗，谁也不会嫌弃谁。
    至于桑乔烧的洗脚水，那还是他从蒙城特意带过来的水桶，为的就是防止这种情况。
    杨栖脱了靴子和早就被雪浸湿过的袜子，随手丢进脏衣篓里，才将脚伸进装了温水的水盆里。
    “呼。”
    温水促进了脚底的血液循环，让杨栖被冻得一度失去知觉的脚，久违地感受到了舒适。
    就连在冰天雪地里连续行军两日的疲惫，也都得到了稍稍缓解。
    桑乔没脱靴子，只是用脚搭在双层床的梯子上，披着大衣，靠着行军床的被子，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你不洗洗吗？”
    杨栖看着正在舒展身体的桑乔，不由得想起了，会在冬季暖阳下翻肚皮睡觉的猫。
    不过用猫形容一个一米八的壮汉，确实有些怪怪的，她心中如此想道。
    “等许沐。”
    桑乔眼皮微微抬了一下，看见杨栖泡在水里的脚，又翻身坐起，从储物袋里掏出来毛巾递给她：
    “泡得太久，会皱。”
    本来叫她泡脚，也只是担心冬季寒冷，他们长时间趟雪地行军，防寒靴又没那么防寒，容易冻伤她。
    不过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赶，杨栖一个人用不完一整壶的热水，就顺便也让许沐泡泡，缓解一下疲劳。
    杨栖接过桑乔递来的毛巾，轻轻擦干了脚上的水，又换上新的袜子，才端正地坐在行军床上，看着桑乔将洗脚水端出去倒了。
    等他回来，杨栖才特意嘱咐道：
    “明天我会和傅升申请在乌兰一号停留两日，这两天你就专心突破吧，其他事情都不用管。”
    桑乔擦干洗脚盆的手顿了顿，点了点头。
    既然杨栖都这么说了，那他就……呃，怎么感觉还是有点不放心呢？
    算了，想来傅老师也不会不管她们的，桑乔决定摒除杂念，赶紧突破进建台境后期再说。
    结果，等他突破结束，才发现有一大堆烂摊子在等他处理。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刚从行军帐篷里出来，桑乔遇见的第一个人既不是杨栖也不是许沐，而是傅升。
    桑乔沉默了一下，他这两天因为要突破，一直待在单独的行军帐篷里，所以发生了什么，他确实不知道。
    “老师，先说好的吧。”桑乔环视四周，看乌兰一号堡垒还好好的，便觉得坏消息再坏又能坏到哪去呢？
    于是他选择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是，经过上级决定，城防军将提前晋升你们的军衔，你们马上就要从列兵成为上等兵了，往后有机会直接晋升士官。”
    桑乔点了点头，心中没什么喜悦的情感，傅升见状又补充了一句：
    “志愿军退役后补助也翻了一倍。”
    “那还挺不错的。”多一倍的补助，桑乔很难不高兴，他继续问道：
    “坏消息呢？”
    “坏消息……”
    傅升看了眼乌兰一号堡垒为他们准备的帐篷方向，叹了一口气：
    “坏消息是，你放储物袋里的物资，有些东西，可能已经被杨栖和许沐霍霍完了。”
    桑乔沉默了半晌，才想起自己临闭关突破建台境后期前，还把储物袋留给了她们，叫她们要是实在吃不惯部队的食堂，就从里面找点零食解解馋。
    他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了他们的临时宿舍。
    一掀开帘子，桑乔就看见许沐面露难色地咽着眼前看起来还行的食物，杨栖则坐在一旁，见他进来了，还冲他招了招手。
    “你突破成功了？不错，来吃点饭垫垫肚子吧？”
    许沐捧着饭碗，拼命地给他使眼色，就差当场摇头叫他别过来了。
    桑乔只是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饭菜，感觉除了看起来清淡些，好像也没什么，但他的警惕心还是让他多问了一句：
    “你做的？”
    杨栖点了点头，又状似苦恼地告状道：
    “哎呀，乌兰一号堡垒的伙食实在是有些难以下咽，这两天许沐和我都轮流尝试了一下做饭，许沐昨天还烧坏了你三个锅呢。”
    听见了“烧坏了三个锅”这六个字，桑乔的心头就是一抽抽，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僵住的许沐，又看了看这一桌看起来还行的饭菜，决定先坐下。
    唉，不生气不生气，她们大概也不是故意的，桑乔心中如此自我安慰道。
    他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看着还不错的鸡蛋烧，看着许沐还在拼命地挤眉弄眼，最终还是放进了嘴里。
    然后，他的大脑直接空白了三秒。
    桑乔不信邪，每挨道菜都夹起一筷子尝尝，最终他绷着脸，扭过头，难以置信地问杨栖：
    “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每道菜看起来食材不同、菜色也还行，结果放进嘴里，一丁点味道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