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向来淡然无波的面上微讶，“你是不是收到什么消息。”
    萧宜宁没别的人可以商量，只有母亲了。
    她把池家姑娘的事，四姨娘的事，和大哥的计划，全都告诉了她。
    谢氏脸色本就不太好，听了后更是一点血气也没有，差点晕倒，“你说的是真的。”
    萧宜宁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娘难道一点都没察觉吗？”
    谢氏好一会才缓过来，“我知道你大哥很喜欢那姑娘，只是没想到，她的死竟然有这样的内情。可是，你大哥一向忠君爱国，断不会做出谋——”
    那两个字说出来都觉得是罪。
    可是，这孩子，别看他表面开朗大度，实际也是固执的。
    “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你想想，大哥何曾关心过我的婚事，以前，他恨不得我在家多待几年呢，这次却亲自为我说亲，那么急迫的让我嫁给容灼。”
    谢氏摇头，还是不能接受，“那娘呢，他就不想想娘么，还有其他萧家人。”那是要杀头的呀。
    “因为大哥觉得他会成功。”
    可是有一点，她也不懂，大哥既然觉得会成功，必然离不开宸王，可当初她和宸王退婚，大哥却帮了她一把。
    而在那梦里，大哥是让她嫁给宸王的。
    萧宜宁又道：“娘，你实话告诉我，我的外祖家谢家，对萧家和宸王是什么态度。”
    梦里谢家因为捐献了全部的财产，所以只是全族贬为庶人，算是逃过一劫。
    谢氏脸色又白了几分，“你外祖家，不涉官场，却是江南第一富户，和你爹和宸王必然也是联系不少的。”
    “所以，我怀疑，这次宸王去江南，也会偷偷联系谢家。有没有谁，可以切断他们的联系？”
    谢氏想到了一个人。
    但是不行，她不能再去找他了。
    她已经没什么可以交换。
    “娘晚些时候恐怕要去江南一趟。”不愧是谢氏，很快镇定下来，“还有你大哥，也该派谁说服他，别轻举妄动。”
    萧宜宁道：“曦王已经派人去了。”
    后半夜问他是谁，他只回答说，府里谁不在，就是谁。
    这时，春怜回来了，“小姐，府里的人都没外出，只有二叔家萧起，说是有了观星楼刺杀陛下的逆贼的消息，昨夜出城追查了。”
    “我二堂哥！”
    没想到啊。
    他们什么时候建立的交情。
    谢氏同样也是吃惊，不过既然是萧起，她稍微松了口气，“是没有比萧起更合适的了，他有追查刺客的借口，也不会引起怀疑。”
    “还有，娘同意卖掉一些固产，银子全部存进永和钱庄换成银票，他们在江南也有好几家分号。”
    萧宜宁道：“但娘别卖给一个高姓的商人。”
    “高？”
    “对。那是洛青窈的人。”
    梦里萧家人被抓了后，财产被官府售卖，几乎全部低价落入女主的囊中，也许是当时洛青窈意气风发了些，来教司坊看她落魄时透露的，跟她一起来的就是姓高的。
    “那人高高瘦瘦……”萧宜宁还把人给画了出来，她书画还是可以的，画的人没十成也有八成像。
    画像……“娘觉得画那幅画的会是谁？说不定没什么画师，就是那人自己画的。”
    谢氏一惊。
    “宫里有没有谁画工了得的？”
    “这个……你让娘好好想想。”谢氏今日接收消息太多。
    萧宜宁知道找这人急不来，“我们家还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和现银？”
    最后她们母女还清点了一下，库房里和钱庄里，可流动的现银有一百多万两银子。
    这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多少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二叔三叔那里，还没算上，但账本不在谢氏处，恐怕爹他们用来造反了。
    如此泼天的富贵，必然与权势紧密相连，别人又怎能不眼红，陛下又怎能不忌惮。
    反与不反，这些银子都不能便宜了皇帝和别人。
    正说着，老夫人来了。母女俩收好了账册。
    老夫人有些失望，“容灼没来下聘礼。”
    说好了是今日的。
    可一直到天都快黑了，也没个人影来。
    老夫人很生气，让刘妈妈去打听打听，结果刘妈妈回来说，
    “容小将军今日受命带着士兵，到郊外维持秩序，因为不仅有西南过来的痘疮病患，年前东北的雪灾，也让很多百姓流离失所，都往京城逃难来了。”
    老夫人听罢气才消了点，“的确，救灾要紧。”
    所以，这婚事还有救？
    刘妈妈叹气，“幸亏咱们府里现在没什么孩子，姑娘们和公子们，前几年那次痘疮，好几个都染过，不会再染。可有些人家，可担忧死了，都怕被传染。”
    “不是听说那洛姑娘会治吗？还能预防。”二姨娘道，“也是神了。”
    虽然不太喜欢这个洛青窈，不过人家的医术确实让人佩服。
    说到痘疮，老夫人想起一件事，“要是以前也有人能预防，谢氏当年也不用遭那个罪。”
    “什么？”萧宜宁问，“我娘也得过痘疮？”
    “这有什么奇怪，前几年那次痘疮爆发，你也得过，你们好几个兄弟姐妹都得过，幸亏咱们有药材，也有名医，你们才逃过一劫。”老夫人道。
    “但你母亲本就身子弱，生你大哥那会，又没养好，患了痘疮，病得比孩子还严重。她为了养病，也为了不传染给府里的人，自愿去乡下的庄子，住了一年呢。哦，当时二姨娘也跟着去了。”
    萧宜宁看向二姨娘，发现她似乎有些不自然，“是的，我是夫人的陪嫁大丫鬟自然要去的。”
    “也算你忠心。”老夫人道，“所以谢氏不能伺候公爷，才把机会给了你，你肚子也算争气，一举有了身孕。”
    老夫人看向萧宜宁，“就是蓉姐儿。”
    萧宜宁一惊，原来萧云蓉是二姨娘在庄子时怀的！
    想来是公爷去看望娘，娘觉得自己不能伺候，又不想失了宠爱，把身边的丫鬟送给公爷，这也是很多内宅主母争宠的手段。
    萧宜宁看向二姨娘，发现她面色僵僵，有些嗔怪，“老夫人也是真的，这样的事，做什么讲给小姑娘听。”
    “这有什么，宜宁也是快嫁人的人了，知道一些也没事。”
    萧宜宁想着什么，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希望这一波百姓们能挺过去。”老夫人感叹。
    “但要银子，要药材啊。这边有疫病，那边又有雪灾，户部一下哪能凑出这许多银子。”刘妈妈又说。
    老夫人是信佛的，当即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萧宜宁回过神来，“祖母，我们与其为灾民祈福，还不如做点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