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安听刘翠这么说,大致知道了苏盈这么做的原因。
她大学的时候一次辩论赛得到了一个专家的认可,之后这些年顺风顺水,这里面虽然主要是靠着她的个人能力,不过这里面多多少少这个专家的帮助也很重要。
要知道世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很多千里马‘骈死于槽枥之间’,只有伯乐才能知道,这马只有骑上去跑起来,才能知道这是一匹世上罕有的千里马,而不是‘曰:“天下无马!”呜呼!其真无马邪?其真不知马也!’
前段时间赵长安到郑市听方萧说,那个人脑梗到度假村疗养,看来苏盈在这件事情上面就像刘翠现在在乔家大院看到乔致庸家产千万两白银,死后不过一钵黄土同样的一个道理,看到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看淡了很多事情,决定通过这个方式放松自己了。
赵长安在苏盈的身上,看到了她的一个优点,就是懂进退明道理,不较真,不偏执而愚蠢的执着。
还有就是在这个世界上,很多的事情,草灰蛇线,蛛丝马迹,看到了就一脚踹乱算了,不要无聊的去逆溯寻究问底,自讨不痛快和没趣。
就像他听到的那个故事,那个好奇心的书生终于在一个夜晚趁着妻子睡着了,解开了她脖子上的红绳,结果随着红绳解开,脖子也断了。
或者像另一个笑话里面说得,妻子很认真的告诉丈夫,你难得糊涂不好么,儿子争气,老婆漂亮有本事,真要是刨根究底,儿子不是你的,老婆也不是你的,都一把年纪了,你说你图个啥,图个孤家寡人?
吴悦的表弟媳妇结婚十几年都没有生育,别人给他舅舅介绍了一个独自带儿子的女人,那个女人同意七岁的儿子交给吴悦的舅舅养着,姓程姓,不过她有随时去看儿子的权利。
吴悦的表弟和表弟媳妇,舅母都不同意,包括吴存海,程茜,以及别的亲戚都劝。可吴悦的舅舅跟着了魔一样,就要认这个孙子,说不然这么大的家业不能便宜了吴悦他们,说吴存海和程茜不安好心,弄得吴存海和程茜好气又好笑,直到赵长安穿过来之前,这件事情还在僵持。
这个东西,在老时候有个词叫‘鸠占鹊巢’,或者更难听一点‘吃绝户’。
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在公然的秩序和道理之下,依然有着很多诡吊的不可思议。
看不明白,只在于没有深思。
——
下午的时候,赵长安接到李馨的电话,说让他晚上有时间过去吃饭,聊聊。
赵长安虽然有点意外,不过还是欣然答应赴约。
到了下午五点多,赵长安到水果店买了一些高档水果,就去李馨住的小区。
六月时节,李馨别墅院子里面种的几株树木枝繁叶茂,把整个院子都遮成了阴凉。
不过到了现在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夕阳正在地平线上落下,院子里就无端的让赵长安感觉有点阴森。
尤其是那些在大树下面的院子里,大朵大朵开放着的白色栀子花,百合花,白玫瑰,白玉兰花,白色茉莉花,更是如此。
今天是阳历的6月10号。
开院门的帮佣去厨房做饭,赵长安通过开着的客厅大门,看到只有李馨一个人坐着喝茶。
她穿着黑色的绸质短袖上衣,下面是一件米色的长裙,裙筒很瘦,所以坐姿很正,即使在家里,脚上也穿着一双细高跟凉鞋。
显示着很不错的颀长清新脱俗的身材,长发有一大半披着,另外一小半用一只金色蝴蝶发夹夹起来,很独特,也很有韵味。
手里面拿着一本书在看。
赵长安掂着水果篮走进客厅,笑着问到:“小乐呢?”
李馨的这个女儿已经上一年级了,名字叫李乐。
“她还有一个舅舅,之前一直在南美洲那边,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年初的时候联系上了,上个月是小乐父母的祭日。我带小孩不行,她舅舅舅母想带回南美洲,先去适应一下看看行不行。”
李馨把书搁在身边的沙发上,对赵长安说道:“茶还是咖啡你自己泡。”
“早说我就不买水果,改买一桶扎啤了。”
赵长安笑着抱怨。
“我就不能吃水果?”
李馨看了赵长安一眼,嘴角露出了微笑:“我还能喝红酒呢~”
在这个时候,这个其实只有二十三岁的女子,才露出来她一份女孩子该有的情绪,包括她现在的穿着装束,一直都在朝老相的风格打扮,赵长安很难想象在98年的九月,他第一次跑到李馨的店里,看着看不出来年龄,可穿着中年女人才穿的那种西服西裤,自己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姨’的模样。
当时十九岁的赵长安哪能想到,眼前这个‘中年漂亮的都看不出来年纪’的女老板,竟然只比他大两岁而已。
所以说极限下的压力,能够让人成熟。
“一定是黄尚那个大嘴巴说的。”
赵长安有点无语,黄尚这小子之前在江城大学窥图田雪的美貌,虽然这件事情翻篇了,可他在心里面一直都对自己不服气,赵长安也是心知肚明。
“你不也希望如此么,比如,幼稚的砸了陈忆兰的玻璃?”
“我只是处于义愤。”
然而李馨却只是笑了笑,并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同赵长安进行那些无聊的辩论。
帮厨的女人做好了饭菜以后,就离开回家,这个复式别墅里面只剩下赵长安和李馨。
“其实来到明珠,是我不太适应那边的那种带着野蛮草莽气息的生活状态,我师姐白灵也是如此,所以她跑到了哥谭市开武馆。”
李馨微微一笑:“说是武馆,不如说是她手痒的时候,能有肉沙包揍,不然她在那边能够无趣死。要不然她能这么无聊,拿着照相机偷拍陈忆兰和你?然后拿着陈忆兰的照片逼迫陈立远,拿着你得照片到处给人欣赏。”
听得赵长安直点头,深以为然,——这个白灵真是无聊的蛋疼,闲得慌,到处惹事,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然而我们可以在实际行动和口头上对生长的地方,各种抨击和不满,批评,甚至逃离。可本质上并不是我们不热爱我们长大的地方,只是希望它能变得越来越好。”
李馨端着啤酒杯,喝了一口冰镇啤酒说道:“对于家乡,我们一样都有着深厚真挚的感情。”
赵长安惊讶的望着李馨,他从来都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