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不需要歌名的歌。
作者:时时故   我能看见天赋最新章节     
    其实第一桀为《音乐是用来听的》节目所准备的歌,任聚是听过的。

    是那首把他和时故唱得抱头痛哭的无字歌。

    刚开始俩人都以为当时第一桀是唱了别人的歌。

    但事实上,那首歌是他自己写的。

    那个时候任聚和时故谁也没想到那是一首原创作品,即便他俩在此之前从没听过那样一首歌。

    这不怪他们,谁能想到第一桀刚开始学音乐两个月就能原创一首属于自己的作品呢?

    就算是知道他是个天才的任聚也没想到。

    两人一直到第一桀告诉他们希望自己制作《登基宣言》的时候,才知道那首无字歌是他自己写的。

    第一桀说,写那首歌的时候,他其实还没想到自己写歌。

    只是有天上着课,莫名的,心里就出现了一些旋律。

    然后,他就写下了那首歌。

    当他完成这首歌,第一时间就为自己彼时唯二的两名听众演唱。

    那天,任聚和时故被他唱得抱头痛哭,而他自己则在哭声中确认了,音乐,自己能行。

    【啊~】

    第一桀站在舞台上,开始低声吟唱。

    婉转悠扬的歌声在夕阳下飘荡,在每一位听者耳边游走,悄然带动着他们的情绪,勾起他们的记忆,共鸣他们的情感。

    他们不由自主地,跟着歌声回想起自己的遗憾,不甘,愧疚,怨愤,悲伤,痛苦。

    这歌声明明那么柔和,轻缓,却仿佛重锤一般,狠狠叩击着他们的内心。

    将那些曾经只能独自吞咽的,不愿言表的,不堪回首的,深深埋藏的,潜意识遗忘的,忽视的都震了出来。

    舞台上第一桀在唱,舞台下,听着歌的人们或哭或笑,或沉默不语。

    或者又哭又笑,或先哭后笑,或者笑完又哭。

    众生相,不外如是。

    任聚走到脸上挂着泪痕的陈鸣延身边,看着舞台上那个在夕阳照耀下璀璨耀眼的少年,轻声开口:“够了吗?”

    陈鸣延没回应,只是盯着舞台上的第一桀,全身心地聆听着这动人心弦,不,是迷人心神的演唱。

    再好听的音乐也有结束的时候。

    第一桀在晚霞最鲜艳,金色被地平线彻底吞没,天边只剩下干净令人迷醉的红时,唱完了这首歌最后一个音节。

    然后连忙走下了舞台。

    这是他第一次在公众场合演唱这首歌,然后他被吓到了。

    之前他只在任聚和时故面前唱过一次,当时这俩人反应很激烈,抱头痛哭寻死觅活的。

    第一桀以为这是特例,是自己老大他们情感太丰富浓烈。

    但是今天,他发现自己错了。

    任聚他们当时那激烈的反应并不是特例,反而也许是人们听了这首歌的常态。

    就他刚才在舞台上所看到的,台下无人不哭,无人不动情,无人不癫狂。

    说起来也奇怪,第一桀唱这首歌的时候,自己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在演唱其他的歌时,他的脑海里会浮现出和音乐相符的情境,像在看电影一样,他边唱,脑海里的画面也随着歌声慢慢变化。

    这些画面有时是他短暂的人生里经历过的,有时不是。

    没有经历可以回忆的时候,他脑海里会浮现曾经看过的故事。

    小说,段子,影视剧,各种来源。

    然后他再把这些故事带给他情绪融入自己的演唱中。

    而唱这首无字歌的时候却不是这样。

    演唱这首歌时,他的脑海里没有任何情境,只是空白一片。

    第一桀能理解自己演唱别的歌曲时听众情绪外显的表现,因为他自己演唱时也会沉浸在相应的情绪里,并把这些情绪融入了自己的演唱。

    只有演唱这首歌时,他无法理解听众的表现。

    因为演唱这首歌时,他是出神的,空白的。

    他空无一物,没有承载任何情绪或情境。

    “阿桀,唱得真棒。”任聚不等陈鸣延回话,迎向走下舞台的第一桀,由衷夸赞。

    第一桀摸摸头,谦逊的笑笑。

    自家老大并不是第一次夸奖他。

    他已经习惯了任聚时不时的赞扬,而且也从不会因为这些赞扬而飘飘然。

    一如现在。

    任聚在夸奖他,而第一桀并不以为意,反而很在意另一件事。

    “老大,他们没事吗?”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周边神色各异,情绪激动的人们,担忧地问道。

    “放心吧,没事的。”任聚揽着他边走边说:“好好发泄一下情绪反而有助于身心健康。”

    第一桀不明觉厉地点点头,他看到有些人稳定了情绪之后朝他竖起大拇指,有的人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也有的人看着他目露敌意。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出事的样子。

    于是他回过头来,不再关注身后的一切。

    把自己关于这首歌和听众表现的困惑告诉了任聚,期望能得到解答。

    “很简单啊,你就像一面镜子。”

    “镜子承载了什么吗?什么都没有。”

    “但是它却可以让你看到你想看到的一切。”

    任聚说着,揽着第一桀踩着夕阳越走越远。

    “在演唱那首歌的时候,你的听众只是通过你这面镜子看到了自己。”

    “你的歌声让他们审视自己,观察自己,看见自己。”

    “所以你演唱时就应该是空无一物的,也必须是空无一物的。”

    “不然听众看见的,就不是他们自己。”

    “那这首歌就失去了它的魅力。”

    “老大,这首歌还没命名,之前节目组说让取名字方便他们打字幕介绍,或许可以叫它镜子?”

    “这首歌不需要歌名。”

    “对,它确实不需要歌名。”

    陈鸣延看着那两道迎着夕阳,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身影,心里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那颗难以抉择的棋子,落下了棋盘。

    ……

    晚上,任聚没有离开去节目组安排的酒店休息,而是在第一桀房间里打了个地铺。

    他担心罗柏那群人晚上搞事。

    自己留下来,就算发生了什么,也不至于让小老弟一个人面对。

    而且就算别人不搞事,他也要搞事。

    “老大,东西都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出来?”深夜,消失了半天的时故发来短信。

    任聚握着手机,悄悄回复:“马上,你先在外面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