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们刚刚聊到哪了？”
    思虑半响，林墨这才回过神来，微笑地对着奈特问道。
    “你刚才说自己已经有了一点眉目。”奈特语气温和地点醒道。
    “嗯。”林墨点了点头，嘴角浮现的笑意颇为玩味：“所以你想听吗？”
    “在这里等着也无聊，曼恩先生他们应该可以处理完剩下的特工，我们两个算是白来一趟了。”奈特也笑着说：
    “你让我大老远跑过来，不趁机聊些什么的话，是不是有些对不起我？”
    林墨保持缄默。
    他此前确实是以“防止意外发生”作为借口，从而把奈特喊了过来在这里当保姆，避免曼恩小队中的队员遭遇不测。
    纵使如今的【智力】属性并不低，对赛博空间当中的黑客技术也颇有造诣，但相比起奈特这位【人形ai】，他在许多方面仍有不足。
    多的不说，仅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视野】，奈特眼前所见的“世界”就与他格外不同。
    与百灵鸟这类将身体义体、天赋技能全部向【黑客】发展的顶尖黑客一样，奈特作为ai，也能在现实世界中真实地窥见【赛博空间】的痕迹
    ——那些被黑客操控过的电子设备、被黑客技术蹂躏过的网络数据，任何发生在赛博空间里的动静都会留下所谓的“痕迹”。
    这些痕迹虚幻而不可视，但在奈特、百灵鸟与网络监察特工的眼中，这些痕迹就像是一道道打了马赛克的血迹，会残留在各种仪器设备上。
    一般想要掩人耳目的黑客会在事后“删除”这些痕迹，但更高明的黑客往往也能将删除的东西复现出来。
    然而，任何想要抹除痕迹的行为只会发生在“事后”。
    世界上没有人能够一边行动、另一边还能删除自己的“脚印”，就像是上厕所的人不可能用纸巾边擦边拉，任何的擦拭行为都要等到拉完才能进行。
    而今将奈特喊过来，林墨也是想借用他的能力，窥见那些有可能躲藏在赛博空间的神秘人。
    昨晚的模拟经历已经为他揭晓了今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能来到这里当“保姆”，肯定不是因为闲得没事干。
    “我认为新美，以及那位躲在幕后的总统迈尔斯女士，他们如今屡次做出这么多愚蠢的行径，其真实目的可能并不是为了藏匿在狗镇当中的某样东西...而是，为了在玩。”
    “玩？”奈特眼眸深处的蓝光闪烁了几下，低下头认真地思考着这个词。
    回想自己等人与狗镇接触这么久，新美犯下的事端确实是每一件都令人瞪目结舌。
    无故花费大力气、不惜启用流放在狗镇这么多年的顶级特工-李德，甚至还把贴身黑客、已经被ai接管身体的百灵鸟派了过来，就为了破坏康陶与狗镇双方的合作。
    其次，在行动有可能即将败露之际，他们还能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策划了坠机事故，好让己方的头脑-总统迈尔斯藏身在幕后...
    即便这场坠机策划确实能拖延不少的时间，但后续他们派调查团与一批精英特工过来，又是所为何事？
    如今听林墨所言，新美白宫一方做出这么多事情的目的，竟然只是为了玩？
    奈特按捺住困惑，沉下心来平静地望向驾驶座的林墨，静待对方的后言。
    “老实说，自从飞机坠毁之后，事情的发展有些过于顺利了，就算过程中有我的部分引导，但新美那边做出的举措，未免也太配合了点。”林墨接着说道。
    虽说他有着模拟器的帮助，能够预知第二天将来发生的事情，但这几天以来，新美调查团屡次派出特工行动，然后他提前预知到情报，从而屡次让曼恩小队前去破坏行动...
    一来二回之下，就算是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怎么新美调查团的人还是不信邪一样派特工出来呢？
    可新美调查团还是像葫芦娃救爷爷那样，不停地派遣特工出来“送”，最后搞得好像新美内部安插了己方的间谍一样。
    纵使这些特工在幕后指使者眼中只是一堆耗材，但这么浪费耗材的话，就真的一点也不心疼？
    而现在，他通过汉森的渠道，借由他之口向新美调查团透露出曼恩小队的藏匿位置。
    果不其然，如今他们当真派出了一大批特工过来，试图剿灭曼恩小队。
    这让林墨相当疑惑。
    不是，你们未免也太配合了吧？
    这搞得自己就像是在打假赛一样，都还没有认真出拳，对手就已经乖乖地把脸贴过来，指着脸说“来，往这里打”。
    如此胡闹、如此配合，除了对方是在“玩”之外，林墨再也想不出第二种可能了。
    既然是在玩，那无疑是在说明对方并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就连这些成为“耗材”的特工，也不过是对方随手就能丢弃的弃子。
    听了林墨的解释，奈特也是十分愕然。
    他沉着脸低头思索了好一会儿，依然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相信林墨的见解。
    毕竟从这些事迹来看，新美白宫、与总统迈尔斯折腾出这么多事情，损耗了这么多人手，甚至不惜败露与ai达成合作的风险，结果所谓的真实意图只是为了“玩”？
    太荒唐了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调查团当中负责指挥特工行动的高管其实是个能力不足的废物，所以才做出了这么多奇葩的行动？”奈特尝试地提出一种可能。
    林墨看着他的表情，也明白这位人形ai并不怎么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也不奇怪，又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样拥有模拟器，能够预知到第二天即将发生的事情。
    他就如同开启了上帝视角一般，能够客观地俯视每一件事情的经过，从旁观者的角度冷静地分析出各种结论。
    只不过是现在得出的结论，实在有些过于荒唐了。
    “我明白你还有疑惑，但很快你就意识到，我刚才所说的话并没有错。”林墨幽幽地说。
    听见林墨这样回复，奈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只好强忍着好奇，安静地与林墨一同等待废弃大楼内的战斗结束。
    ......
    时间悄悄地流逝，从大楼里传出的爆炸声响逐渐平息，似乎是曼恩与大卫他们已经把敌人解决得差不多了。
    林墨并不担心他们几人的安危，他提前交到大卫与曼恩手里的弹药足够充裕，这栋大楼也经过了提前排查，根本不用担心这群特工还有什么后招。
    天时地利人和之下，如果大卫他们还不能把敌人处理干净，那么林墨也该着手准备把未来的演员名单给换掉了。
    而唯一的意外，也只剩下对方毫无顾忌的“最后反扑”了。
    似乎是为了响应林墨心中的想法，在他等待最后一刻到来的时候，于是一枚足有一人大小的火箭导弹霎时间从远处而来，喷着灼目的尾焰笔直地朝向废弃大楼的方向射来。
    导弹发射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副驾驶座的奈特，他那正将注意力放在狗镇中、位于赛博空间的本体，已然察觉到了导弹发射时在赛博空间造成的数据波动。
    现实中，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车窗外飞来的导弹，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感受到旁边吹来一阵冷风。
    扭过头一看，只见坐在驾驶座上的林墨不知在何时就已消失不见，一丝丝凉风从敞开的车门外吹进车里。
    车门正因惯性在一晃一晃地摇摆，似乎在昭示着打开车门的人有多么迅速与用力。
    眨眼的功夫，足以让正常人失聪的剧烈爆炸声在不远处响起，刮起的强风呼啸地卷起尘土一同塞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