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永琮的胳膊伸在外面，乾隆将胳膊又放进去，把被子盖好。
    屋子内只有一个蜡烛散发出微弱的烛光，乾隆凑近看见永琮的脸上恢复了些血色，才放下心。
    李玉和乾隆两人在月色中随意的走着，乾隆突然道：“你说朕要是直接封小七为郡王如何?”
    今年到了宗室分封的日子，乾隆本来想着永琪，永琮一并封为贝勒，可是永琮这次中毒让乾隆心疼了，心疼自然就给自己儿子更好的。
    李玉虽然对这些不了解，但也知道初封郡王是不符合常理的，且七阿哥年纪尚小，也没有军功。
    但李玉可不是一根筋的太监，李玉明白只要乾隆愿意，没功劳算什么，端看弘昼，每日也没干什么正经事，但耐不住太后喜欢啊，这不一下子就成了亲王了。
    李玉回道：“奴才明白皇上疼爱七阿哥，不过皇上可以先封贝勒啊，等七阿哥大了再封郡王，亲王。”
    “也是。”
    两人走着走着就走到景仁宫门口，里面灯还亮着，乾隆有些犹豫该不该去看看，但想起那拉氏害了永琮心里总觉得有些膈应。
    那拉氏身边顾嬷嬷自然也看到了乾隆的仪仗，但皇上始终没有进来，想必皇上这次对娘娘的误会不浅。
    顾嬷嬷从那拉氏没嫁人的时候就开始照顾她了，对于自己带大的孩子顾嬷嬷还不了解，这是那拉氏什么都没做。
    乾隆到底还是没有进去。
    次日，太后将御膳房所有的人都带过去拷打，不怕哪个人是嘴严的，宁远犯错也不肯少罚，只要说出谁是可疑的就可以免罪。
    御膳房大大小小也有一二百人，太后自然也不能一一审问，而刑部的人下手自然就更重了。
    当日得了永琮银子的几人突然围在一起商量了什么，随后一个名叫小杏子的太监站了出来。
    “太后，奴才是御膳房的小杏子，奴才看到这几日，小江子，小德子来过御膳房。”
    这两个名字一出来，立刻有人说道：“小江子是纯贵妃身边的人，小德子是八阿哥的贴身太监。”
    太后发怒道：“还不将这两人带来，对了，把纯贵妃跟八阿哥也叫来。谁敢害了哀家的永琮，哀家一个也不放过。”
    过了许久，永璇才带着身边的小太监缓缓来迟，无他，永璇腿脚一向不方便。
    “给皇妈嬷请安。”
    太后表情并不像往常一样慈祥，只对着永璇旁边的小太监问道：“你七日之前是不是去过御膳房，去那里干什么?七阿哥中毒之事可跟你有关?”
    小德子立刻跪下道：“不是奴才，不是奴才，奴才去御膳房只是……”
    小德子似是有难言之隐，但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就更加可疑了。
    太后气的拍了拍扶手，“还不快说！永璇，这事可是跟你有关?”
    小德子见都连累到了主子，也不在隐瞒，“太后，奴才去御膳房是去讨要八阿哥每日所需的燕窝的，这几日阿哥都在练习走路，消耗大，奴才便想去讨碗燕窝给八阿哥，结果御膳房的李尚膳问奴才要银子，奴才掏了二两银子给他，却迟迟见不到燕窝，这才去找他理论的。”
    太后这完了这话，脸上神色也不好，眼神带着怜悯看着永璇：“永璇，受了委屈也不跟皇妈嬷说，你是主子，受这些奴才的气干什么，桂嬷嬷，你去把那个李尚膳带出去乱棍打死。”
    难怪小德子刚刚吞吞吐吐，永璇自尊心强，要是让人知道自己堂堂阿哥还受奴才的气连碗燕窝都讨要不要，一定觉得面上无光，所以小德子遇到不公平的事也不敢去告诉皇后。
    果然永璇脸上浮现一抹羞耻之色，随即向太后告退了，太后这才注意到永璇走路已经不用拐杖了。
    太后对着桂嬷嬷道：“可怜见儿的，桂嬷嬷，你去把哀家份例里的血燕拿一些给八阿哥，若是再有这些仗势欺人的奴才，全哀家拖出去打死。”
    本以为永璇来的已经够迟了，没想到太后这边都审问完了，纯贵妃那边的人才来回复，说是纯贵妃病重无法前来。
    再去寻小江子，小江子居然活生生吊死在了太监房。
    太后听说了只觉得晦气，对着下面的人吩咐道：“这小太监是拿不到马钱子的，派人去看看太医院可有妃嫔最近用过，和小江子有关的人一律给哀家看管起来。”
    太后是从潜邸里熬出来的，对于这些个小伎俩比乾隆看得透，这不没两日这事从头到尾就被查清楚了。
    小江子是纯贵妃哪里不起眼的小太监，纯贵妃故意透露出风声说自己的病需要一点马钱子外敷，这小江子为了讨主子开心便自作主张去太医院找自己的远房亲戚。
    小江子远房亲戚在太医院配药，算是个小药童，也没给小江子多少，就给了他外敷一次的量，可是这些药要是内服是致命的。
    纯贵妃拿到了马钱子之后果然奖赏了小江子，但她拿这个药是想皇后滑胎的，害了永琮纯属是阴差阳错。
    因着那拉氏吃的清淡，纯贵妃一直没找到机会，忽然有一天那拉氏向御膳房点了一盘苦瓜，纯贵妃觉得上天都在帮她，立刻派人往里面加了马钱子。
    纯贵妃敢这样做，一来是她已经病入膏肓死后也不管生前事了，二来她是想为永瑢多争夺一些筹码，三来，万一此事不被发现呢，能逃脱自然是更好。
    小江子自杀只是因为永琮中毒之后，乾隆说找到幕后之人要诛其九族，察觉到自己做了如此错事后悔不已，怕连累家人才畏罪自杀了。
    但小江子自杀也算是将事实摊开了，太后将这一消息告诉乾隆的时候，乾隆立刻感觉到了后悔。
    原来真的不是皇后，当日他还打了她一巴掌。
    沉思了许久，乾隆还是准备去问问纯贵妃。
    乾隆许久没有踏进钟粹宫了，乾隆记得他跟苏氏感情好的时候还在潜邸。
    比如温柔似水的苏氏，他更坚信皇后是凶手，没想到事实恰恰打了他的脸。
    钟粹宫弥漫着药味，苏氏靠在床沿上，似乎是已经等乾隆很久了。
    “皇上，你来了，是发现臣妾做的事了吗？”
    乾隆面上带了些愠怒，不客气的质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做?是朕错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