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之前困难重重，但至少大家还有一个努力的方向，也能看到成功的可能。
    可现在。
    经过准确的测量，他们确认船队已经被卷入风旋后，此时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航线向左偏斜的角度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不解开缆绳，他们连向右脱离危险半圈的机动都没有；
    可一旦解开缆绳，在这样的风浪中，他们依然会被风浪卷入。
    横竖都是个死！
    对讲机里吵了一阵后，众人反而渐渐陷入了沉默。
    不过仔细听，倒是能听到有人在低声祈祷。
    “我们在天上的父，世人都尊祢的名为圣，愿祢的旨意降临，如同行在天上。”
    “愿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祢的，直到永远。”
    “阿们。”
    祈祷的还是个意大利，很多人都听不懂，但也静静地听着，祈求内心得到一丝安宁。
    “我们得想想办法，贾德。”林祥轻声说道。
    或许是脑袋闷在了臂弯里，声音有些发闷。
    但贾德待在暂时安全的驾驶舱里，声音同样有些闷闷的。
    “boss，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们速度的真的不够，即使保持最高的三十度倾斜角来算，转弯半径至少要两千米，到了那时候，瓦良格号的头还没调过来，我们就已经陷入风眼了。”
    风暴中最可怕的。其实是在海水中搅起的漩涡。
    是的，海面上的风浪再大，掀起的浪花再高，但论破坏性和致命性，风眼中的漩涡才是真正最可怕的。
    只不过在风旋频发的海洋都有专门的气象中心负责发布警报，提醒船只提前回港停靠在岸。
    而即使真的在海上不幸遇到风暴，大部分船只也会早早驶离风暴中心。
    只有极少数能抗住风暴外围狂风巨浪，又动力不足摆脱风旋的幸运儿，才有幸能遇到这种风眼中的大漩涡……
    “但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办法。”
    贾德缓缓说道。
    “有办法就赶紧说啊！”
    “我们目前的问题归根到底就是速度不够，所以……”
    “所以，你想抛弃身后拖着的乌里扬诺夫斯克号？”
    林祥帮他把话说完，但随即也沉默了下来。
    “我不确定抛弃乌里扬诺夫斯克号后的速度够不够，但就我们目前拖着一个累赘的情况，是绝对不够的。”贾德补充道。
    其实现在情况最麻烦的，是因为停电，导致他们很多专业的测量仪器都没法用。
    包括他们被动卷入旋涡。
    如果能启动航母上的大功率雷达，他们不仅能从海岸线来判断船队的位置，还能提前发现他们航线的偏移。
    但就是缺少这些，让他们陷入了如今进退两难的地步。
    林祥之前要求将船队用缆绳连接起来，为了两艘航母，他已经胁迫过他们一次了。
    而现在，保一艘放弃一艘的方案摆在自己面前……
    轰隆隆……
    天上电闪雷鸣，中间倾盆大雨，海面惊涛骇浪。
    林祥静静地把脸埋在臂弯，沉默地听着对讲机里提议自己放弃航母的声音。
    “boss，航母上的人不多，如果要解开缆绳，差不多现在就要行动了。”
    得益于林祥发现的早，船队目前也只是航行在危险半圈的最外围。
    如果从天上来看的话。
    那就是在一大团呈风旋状的乌云下，最内圈有一个小小的圆心。
    这个圆心内在海面搅动成了一团，形成了一个恐怖的旋涡。
    而在圆心外面的一圈里，他们这一支船队正绕着缓缓转圈，以一个稳定的速度逐渐接近圆心。
    当然，这个速度目前看上去比较慢，但随着船队越接近圆心，速度会变得越来越快！
    噔噔！
    突然一阵光打了出来。
    林祥回头一看，原来是驾驶舱的灯重新亮了起来。
    来电了？！
    这时候也就不需要了望手了，林祥赶紧站起来，急匆匆地跑了回去。
    有了电力，舱门顺利打开，把他迎了进来。
    虽然舱内的船员们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本来想要省点燃料的，不过现在这情况，我觉得多点电应该会对你们更有帮助。”
    李杰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
    “有电又有什么用呢。”
    贾德嘴上抱怨，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慢，一一打开了航母上的各个监控器。
    这下，很多问题就一一被发现了。
    “目前航速25节，拖着后面那个累赘，应该能达到30节，再加上风速，或许能跑到33节左右……”
    “够吗？”林祥赶紧问道。
    他直接就在船舱里脱掉了自己湿透的外套和长裤。
    当然，冬天这么冷，他里面穿的依然很厚。
    “可能……还差一点。”贾德犹豫地答道。
    这个33节是指他们接近风眼附近时的速度，可那时候他们基本上只差一点就被卷入风眼了。
    要是这个速度冲不出去，那他们连祷告都没有意义了。
    上帝来了都救不了！
    听到贾德的解释，林祥也渐渐理解了他们目前的困境。
    船队目前缺的不是持续航行的能力，而是一个短暂的，能带领大家突破外圈旋涡的极高速。
    借助风力，或者说旋涡的离心力，瓦良格号和拖船全力加速的话，达到的极速确实可以突破旋涡。
    但船队后面还拖着一艘乌里扬诺夫斯克号，就让这个极速降低到了极其危险的程度。
    也就是说，他们如果想脱离漩涡——
    要么让船队在短时间拥有一个加速，要么就要短暂的抛弃身后乌里扬诺夫斯克号的影响。
    前者基本不可能，而后者，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直接切断缆绳……
    林祥看着驾驶舱内的航速表。
    虽然缓慢，但也肉眼可见地在加速。
    “水流的速度只有三节吗？”
    听到林祥的突然提问，贾德他们先是一愣，转而明白了他的意思后，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boss，在海上航行可不是做数学题，船队最终的速度绝对不是简单的航速加水流速度！”
    主要是因为海底暗流的影响，实际上表面上看到的每一个浪，底下都会蜂拥着无数暗流。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瓦良格号没有启动时，大家会觉得这么绝望。
    没有动力的船只，任由海浪和暗流推动，速度能达到十多节！
    再加上航母庞大的受风面积，无动力的航母在这种风暴中就是纯粹的脱缰野马，冲得飞快！
    贾德说得开心，林祥看着船上的航速表却越来越兴奋。
    “我有办法了！”
    贾德顿时一滞。
    “啊？什么办法？”
    “很简单，让航母在海上漂个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