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深深地看了林祥一眼。
    不过他脸皮厚，笑了笑就当无事发生了。
    当然，红豆也不觉得林祥会在光天化日下干这种事，要干也是晚上没人的时候……
    咳咳！
    红豆敛了敛神色。
    就是这么一搞，她也严肃不起来了，只好就这么耸了耸肩。
    “我们其实是贼，你买的画都是偷来的。”
    红豆说得轻松，但这毕竟是在坦白，考虑到林祥态度的不定，她的心还是免不了提了起来，仔细盯着林祥的脸，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嗯哼。”
    林祥皱起眉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这表情怎么和自己预想中的不一样？
    红豆愣了一下。
    在她的设想里，林祥要么得知自己被欺骗，买了脏货后大发雷霆，转身就走；要么心中介意，但为了继续做生意只是责备他们几句。
    “等等，你知道我们是贼，也知道你买到的都是些……赃物？”
    “唔……”
    林祥想了想，在红豆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实际上，我在周江那就买到过一批这样的画，而随后，我关注莫迪利亚尼作品的事情刚传出来，你就找上门，所以我怀疑……你们就是帮周江偷画的人，对吧？”
    红豆心里一惊。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向林祥提起过他们和周江的关系，还以为藏得严严实实，原来早就被对方猜出来了？
    “周江是第一个知道我想买什么画的人，但他手上没有，肯定就希望身处欧洲的你们帮忙。”林祥继续说道。
    其中有些确实是他猜出来的，不过那是结合电影里的剧情，以及红豆他们和周江的特殊关系，没红豆想的那么匪夷所思。
    “你们……出于某些原因，想要绕开周江，直接把画卖给我，但又担心我在周江面前拆穿你们的小伎俩，自然就只能想办法先把我骗来巴黎……甚至，你们卖给我的画说不定都是假的……”
    “不是的。”
    红豆心里没来由地一慌。
    “是，昨天给你看的那些画确实是假的，但那只是用来稳住你的，我可以用性命担保，卖给你的那幅《让娜·海布特》绝对是真品！”
    红豆说得着急，声量一下子大了起来，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冯华站起来摆了摆手。
    “不好意思，我们在聊一些重要的事情。”
    来这吃饭的都不简单，见他们这阵仗，看了两眼就没再多说什么。
    回到餐桌，林祥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小插曲，认认真真地盯着红豆看了一眼，突然温和地笑了起来。
    “这倒不至于，我愿意相信你。”
    这一句话轻飘飘的，却让红豆感觉如释重负，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多谢。”
    “之后别拿假画骗我就行了，我们可不会验画。”
    “你放心，这份保证一直有效。”红豆眼神真挚地说道。
    林祥露出满意的表情。
    “那就好。”
    “但是……你不介意吗？”
    “介意你们是贼？”林祥故作惊讶地看着她。
    红豆一下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他们是不是贼有什么好惊讶的。
    关键是，那些画可都是赃物！
    对方只要买到手，就相当于成了他们的帮凶，连带着画的价值都要打一个折扣。
    哪怕是这样，林祥却毫不在意，还有心情逗自己。
    红豆心中的忐忑这下终于是彻底消散了。
    “不是的，”她诚恳地说道，“画都是赃物，我们没有提前说明是我们的错，我担心你会因此惹上什么麻烦。”
    “既然我早就知道了，就不可能再等到这时候才想起介不介意什么麻烦。”
    林祥摇了摇头，“说得简单一点，我只要画，究竟是怎么来的，我实际上并不介意。”
    “当然，我们现在可是坐在一条船上，你们也别出事了。”
    “那你大可以放心，这方面我们是专业的！”红豆自信地说道。
    他们的计划已经做得很详细，很周到。
    其中最大的意外，其实就是林祥。
    只要他愿意配合，或者不搞出什么事，他们有自信可以在半个月内集齐那么一批画，差不多相当于一天就能偷到一幅。
    红豆决定现在摊牌，也是想着让他们可以更专注在偷画计划上。
    不然，林祥才来一天，他们就来回猜忌，甚至都开始内耗了。
    这要是等半个月后再解释，估计他们已经枯槁得成画上的歪脖子人了！
    “不过……你可以帮我们隐瞒吗？我是说，如果养……周江那边问起，我希望你什么都不要说。”
    林祥自无不可。
    “当然可以。”
    担忧解开，餐桌上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
    正好餐点也被送了上来，他们愉快地开启了品尝美食的模式。
    午餐没有晚餐这么正式，也不繁琐，就是简单的海鲜汤和煎猪排，哦，还有一份意呆利饺子。
    不过，虽然据称这种饺子来源于华夏，但林祥看着这方方块块的形状，以及里面千奇百怪的馅料，是不太想承认的。
    “如果关注这边艺术史就知道，欧洲这边很早以前其实掀起过崇拜东方的浪潮。”红豆笑着解释道。
    “当然，受限于地域，这种崇拜往往局限于幻想中的东方，期间一些创作，像这种菜，就是那个时期演变出来的产物。”
    像中国称呼的荷兰豆，在荷兰却反而被称为中国豆一样，都是互相不了解，又互相揣测的结果。
    “远的不说，就是莫迪利亚尼本人都受到过东方绘画的影响，才形成了如此别具一格的风格。”
    “哇哦，看来你在这方面的研究下了不少功夫。”
    林祥敬佩地看着她，毫不掩饰眼中的赞赏。
    这让红豆很是受用，喜得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谁不喜欢听好话啊！
    “哪里，我们干这一行的，了解多一点才不会被人骗嘛。”
    “那看来我这次是找对人了。”
    “你就放心吧，半个月后那些画就可以整整齐齐地摆在你面前！”
    这边有说有笑，另一桌的冯华就看不懂了。
    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聊什么，但气氛的转变，就是个瞎子都能看得见。
    “他们这是怎么聊的，怎么一会吵，一会笑？”
    李杰却毫不在意，拿起块面包塞进他的嘴里。
    “想那么多干嘛，吃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