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洛松驻足不前,眼前展开了一幅诡异而神秘的画卷。
一条长河横亘眼前,漆黑如墨,被浓雾紧紧笼罩,仿佛通向未知的彼岸。
隐约间,从那河水中传来悠扬的歌声,如泣如诉,如梦如幻。
这歌声如此玄妙,让每一个聆听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宁与祥和,对那唱歌者充满了深深的崇敬与神往,甚至——畏惧。
这歌声犹如挽歌,散发着无法言喻的悲凉,似乎诉说着命运的无奈与无情。
任何亡灵,一旦听到这歌声,都会感到自己的命运被无情地主宰,无力反抗。
洛松在长河边轻轻坐下,他的身影若隐若现,仿佛与这迷雾长河融为一体。
就在此时,一艘挂着青灯的木舟缓缓从迷雾中划出,船上站立着一个男子。
他面如冠玉,眉梢轻扬,嘴唇红润如血,俊秀非凡,却又带着一丝妖异的气质。
他身穿灰衣,手持木桨,轻松驾驭着水流,引领着木舟前进的方向。
而在船上,还坐着几个人,不,更准确地说,是几个亡灵。
他们残缺不全,有的甚至失去了手脚,面无表情,如同死寂一般。
然而,在洛松的眼中,那妖异男子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修为不凡。
第七境生灵(相当于洪荒中的太乙金仙),距离天元境,也只有一线之差。
这嘴唇血红的妖异男子看到岸边的洛松,似乎有些诧异,皱起眉头。
他伸出纤细的双手,稳稳地撑着船桨,将木舟稳稳停靠在岸边。
随后,冷漠地吐出一句:
“退散。”
那声音充满了命令的口吻,毫无商量余地,仿佛是在指挥一群卑微的奴仆。
洛松端坐在原地,默默看着这个妖异男子,想要从他的身上,看出一些端倪。
然而,现在的洛松实力大不如前,连原本的万分之一都难以企及,更别提催动那本命神通命运之眼,去洞悉世间万物的奥秘。
命运之眼,那是鸿运国度皇族特有的天赋神通,需要掌握足够强的法则之力,才能够催动,至少需要第九境的修为。
只是隐约间,感到妖异男子的武学体系,和诸天万界的武学体系,有巨大的不同。
那位妖异的男子,眉头紧锁,显露出难以掩饰的愤怒。
他伸出手掌,在空气中轻轻一挥,语气狠厉:
“退去,我不想浪费力气对付你。虽然你的肉身已逝,但魂魄尚存,能抵达黄泉,已属难得之幸。”
“每月,我都会从极乐之地精心挑选魂魄,炼化成珍贵的大魂丹,以滋养自身;然而,近日我已吞噬太多的魂魄,过犹不及;也懒得对你出手,滚吧!”
“唉……”
洛松闻听妖异男子所言,不禁慨叹起来,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奈。
“果然如此,黄泉不过是某个庞然大物的领地罢了。”
“想要在天地间创造出幽冥之地,打造轮回之境,实在是难如登天;这种与天道相悖的力量,失去了天道的土壤,亦是孤阴难生……”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混沌虚空是如此广袤无垠,充满了各种奇伟瑰怪之物!这所谓的绝地,也不过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罢了……”
此时,妖异男子的眉头越皱越紧,原本俊俏的面容突然变得狰狞扭曲,犹如恶鬼魔神一般。
只听他阴恻恻地说道:
“看来今天我是必须要开开荤了。”
其话语冷酷如冰。
“今日前来的小门徒,那童子的肉身纯净,刚刚将其神魂击毙,尚有余温。本来我打算今日补充阳气,既然如此,那我就推迟一天,今日,先补足阴气!”
说罢,他伸手探入海中。
一个漆黑如墨的葫芦,应声浮现而出。
从葫芦口处,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狼烟喷涌而出,如条条巨龙在空中盘旋环绕。
转眼间,这些狼烟便凝聚成爪子、巨口、刀枪、大戟等各式兵器,十八般武器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将洛松紧紧包围。
这一下,便是要将洛松直接击杀,那葫芦口中,阴气森森,给人一种墓穴般的寒冷,显然,将神魂斩碎之后,就会被纳入到葫芦当中,炼化掉。
十八般兵器,扑面杀来。
妖异男子,横尸就地。
十八般兵器的狼烟,如暴风中的残云,尽数溃散,杳无踪迹。
洛松无相无形,自然不可能出手
他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仅仅是轻瞥了一眼妖异男子,便如君王俯瞰臣民般,将男子的神魂直接抹杀,使其彻底魂飞魄散。
诚然,洛松并非天地间的巨擘,但在失去肉身之前,他好歹也是一名第九境的生灵。
第九境,终究是第九境,对于境界之下的生灵有着绝对的压制。
哪怕失去肉身,只需看上一眼,对方就会灰飞烟灭。
那种压力,仿佛泰山压卵,是神魂根本无法承受的!
虽然现如今的洛松,比他全盛状态下的实力,可能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可无数岁月中的流亡生活,早已将他淬炼得杀伐果断,霸道决然。
面对这种小虾米,实在不值得他上心。
悠悠荡荡的木舟上,那几个游魂宛如幽灵一般,面如死灰,如同傀儡般自行下了船,迈向了黄泉。
洛松静静地凝视着妖异男子,暗自思考了一番,无奈地叹息一声。
此时的他,完全有能力进行夺舍。
尤其是面对一个神魂已被击毙,但肉身尚且存活,心脏仍在跳动,鲜血依旧流淌的躯体,简直是夺舍的绝佳之选。
然而,这具身躯在洛松眼中,实在是糟糕透顶,甚至令人作呕。
仅仅是稍作窥探,就能知晓,这个妖异男子在年少时,便沦为了娈童,肉身早已污浊不堪。
待到稍微长大一些,也就是十来岁的年纪,便开始运用各种奇异的邪术来滋养自己的身体。
甚至为了拥有姣好的容貌,不惜修炼一些女子的法门,以至于肌肤变得细嫩,模样也趋近女子。
在之后的岁月里,想必是吞食了大量的补药,寒热不忌,来者不拒。
也不知这具皮囊中,装填了多少丹药,内火攻心,经络过度灼热,诸如此类的问题层出不穷。
除非能有大能进行醍醐灌顶,否则这个男子此生都将难以再有丝毫进步。
这完全就是一件“破烂衣裳”,洛松丝毫没有穿它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