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枚还冒着烟的空弹壳掉落在地上之后,整个餐厅内已经是寂静无声。
他向打饭的窗口走了过去,脚步声在餐厅内回荡,耳朵听到的呼吸声越来急促,三个呼吸声都躲在靠近窗口摆放的长桌下。
叶长青甚至都能够感受到这三个人伙夫正在瑟瑟发抖。
“砰砰砰·……”一连串的枪声响起,子弹打碎窗口上的玻璃射入厨房内,打得碗碟炸裂,碎片乱飞。
叮叮当当的,厨房内响个不停,好一会儿,两个长弹匣的子弹全部打完,枪口冒着青烟。
叶长青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直到他消失好长一段时间之后,躲在厨房内长桌下的三个厨子才脸色苍白的战战兢兢爬了出来。
当他们小心翼翼的走出餐厅,看到外面空地上躺着的全部都是巡捕们的尸体时,一个个都吓得瘫软在地上。
“叮铃铃……叮铃铃……”巡捕房的大楼里办公室内不停的传来电话铃声。
三个伙夫战战兢兢进了大楼,看到了走廊和大厅内的尸体,吓的脸色更白了。
报案室、办公室内全部都有尸体,没有看到一个活人。
“你去楼上看看,电话铃声好像是二楼办公室传出来的!”一个瘦子伙夫对胖子伙夫说道。
胖伙夫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来到了二楼,一走进走廊就看到尸体,他路过两间办公室时也同样看到了尸体。
来到麦德的办公室,麦德歪着脑袋,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旁边还有一个倒在血泊当中的华捕头。
电话铃声顽强的响着,胖伙夫上前小心的拿起电话。
电话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麦德你这个蠢货,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伙夫立即说:“先生,我不是麦德督察!“
“你……你是谁?“
“先生,我是捕房餐厅的安南籍厨师!“
电话里传来费尔利总巡生气的声音:“麦德呢?怎么让你一个厨师接电话?“
“先、先生,出、出事了!”伙夫的精神都似乎出现了问题。
“出了什么问题?”费尔利在电话中严肃的说道。
伙夫喃喃自语:“死了,都死了,全都死了……”
“什么都死了?把话说清楚,喂、喂、喂,说话啊!刚才我接到电话报告说大自鸣钟捕房那边传出大量的枪声,究竟是怎么回事?”
伙夫的精神已经出问题了,满地的死尸,犹如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击垮了他的精神意志,他如行尸走肉一般的丢下电话转身走了出去。
自从大自鸣钟捕房传出枪声,附近的行人和车马早就躲得没了踪影。
为了不让人看见,叶长青选择了从后院翻墙离开,而且还用布蒙面,以防有人无意中看见他的相貌。
等离开大自鸣钟捕房范围之后,他从一条小巷内钻出来,此时街边站着不少人,街面上停着很多车马,每个人都在看着大自鸣钟捕房方向,人们在议论着巡捕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济世堂距离大自鸣钟巡捕房其实并不远,那里打枪时,站在济世堂门外都能听得见。
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很多店铺都没关门,香凝和马玉成也跟其他掌柜和伙计一样,都站在店铺门口议论着巡捕房方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呀——长青哥,你回来啦!”香凝的眼睛很尖,叶长青出现时,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一直在担心他呢,心里如火烧一样煎熬,就害怕他在巡捕房出事。
此时叶长青回来,香凝终于高兴起来,一颗提着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
“长青哥,他们没有为难你吧?“香凝跑到叶长青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关心的问道。
叶长青笑着摇头:“没有啊,就是陪了一点钱!“
左右邻居掌柜们见叶长青安然无恙的回来,都替他高兴,有人说:“只要人没事,赔点钱无关紧要!“
“是啊,舍财消灾,从今以后,叶大夫就再无灾祸了!“裁缝店冯掌柜笑着说道。
绸缎庄黄掌柜说:“叶大夫出来就好了,香凝和老马一直担心着,这下他们可以放心了!”
听着大家的祝福,叶长青向众人拱手说道:“多谢各位,让各位也跟着担心了 “
这时绸缎庄黄掌柜说道:“刚才我们都听到大自鸣钟巡捕房岸边传来很多声枪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不敢过去看!叶大夫,你是从巡捕房来的,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叶长青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说道:“哎哟,你们不说还好,一说我就又吓得发抖了,我才赔了钱,巡捕房把我放了出来,离开巡捕房没过一会儿,里面就劈里啪啦的传出一阵阵响声!”
“里面开火打得那么吓人,我也不敢返回去看啊,只能躲在附近,躲了好一会儿,直到没有枪声传出来,我才往巡捕房方向走,当时就看到好些附近的居民站在巡捕房门口张望,但没有人敢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人疯了一样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喊‘死了,都死了’,我没敢进去看,就回来了”
左右邻居听完叶长青的描述,一个个都面面相觑。
黄掌柜神情凝重的说:“巡捕房一定的是出大事了!”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包子铺老板问道。
“一起去看看?”风掌柜提议道。
“走,去看看!”众人纷纷答应,相约一起去巡捕房看热闹。
“我就不去了,我还没吃晚饭呢,你们去吧,回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长青说道。
众人答应,一起前往巡捕房。
香凝抱着叶长青的胳膊:“长青哥,饿坏了吧?我们回去吃饭吧,我用腌肉抄了辣椒!“
“嗯,回去吃饭!“
做下这等大事,叶长青竟然没有半点不适,反而有一种通体舒坦,念头通达的感觉。
一顿晚饭吃的饱饱的,叶长青起身对香凝说:“我去店里!“
“去干嘛啊?“香凝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道。
叶长青说道:“找黄掌柜他们打听一下巡捕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噢,那你早点回来!”
“知道了!”
叶长青从家里出来,穿过巷子来到大街上,他找到一个电话亭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谁啊?”
“让范彪来接电话!”叶长青说完点燃了一支烟。
没过一会儿,范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喂?”
叶长青抽着烟说道: “是我,派几个人去公共租界找斯蒂芬,找到之后给我店里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