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张建国刚到保卫科，就看到了韩城飞和余东升。
    “哈哈哈，恭喜恭喜，演习顺利完成。”
    “韩厂长客气，去办公室里喝杯茶。”
    张建国客套了一句，和两人一起走进了保卫科科长办公室。
    “老周，韩厂长、余副厂长来了，你也不招待一下。”
    “我的张副厂长啊，哪里是我不招待，我这茶都泡好了。”
    周立行大呼冤枉，食品厂两位厂长来了他能不招待么，但这二位非在外面坐着，他能怎么办啊，只能泡好茶端出去啊。
    “诶，建国，是我要在外面坐的，在厂里就一直闷在办公室里，出来了就想在外面透透气。”
    韩城飞笑着解释了一句，掏出一包烟给三人散了一根后放到了茶几上。
    “哈哈哈，建国你别听我们厂长的，他就是听到演习成功坐不住了，怕交流机会被人抢了。”
    余东升直接揭穿了他的掩饰，把过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刚我还打算过说这事儿呢。”
    张建国笑着摆了摆手，随后对周立行说道：
    “老周，廖大炮态度有点问题，这几天给二队加加练，这次交流我带着老张他们走一趟。”
    “张副厂长，你亲自带队啊，厂里的事儿可不少。”
    周立行对谁去交流倒是不怎么在意，以后交流的机会多着呢，每个队都不会落下。
    让他觉得意外的，是张建国会提出带队去交流。
    “第一次交流，我总要盯着点。我的一些布置，老张是不怎么清楚的，等大家熟悉了，就不用我来带队了。”
    其实他也就是带队过去看一下，提一点建议之后也就回来了，不会一直留在食品厂那边。
    除了说的这些，还有一个原因，食品厂这边是第一个和轧钢厂保卫科进行交流的，总要做的好一点，才能让之后的厂子下定决心。
    “周科长，你放心，我们食品厂肯定不能亏待了咱保卫科的兄弟。
    出差补贴、交流福利昨天我就已经交代下去了，保准让保卫科的兄弟满意柴。”
    韩城飞说这些可不光是在说给去交流的保卫科干事的福利，同时也是给周立行的好处。
    科长嘛总是要比干事多拿一点的，这种事情不能放在明面上，但也是约定俗成的事情了。
    “韩厂长，我还能不相信您么，就是最近厂里事情有点多，担心张副厂长忙不过来。”
    周立行现在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刚才就不该多说那么一句，怎么安排的张副厂长能不知道么。
    “哈哈哈，理解理解，不光是你担心建国，我们也担心建国忙不过来。
    不光是演习的事情，等夜校这边正常运行了，建国也得到处跑。”
    韩城飞笑着摇了摇头，张建国的能力实在是太出色了，不管是在哪里都闲不下来。
    要是张建国是食品厂的，他肯定比周立行更加担心。
    “诶，韩厂长抬举了，我就是动动嘴皮子，忙的还是各个落实下去的同志。”
    张建国笑了笑，这样的客套话还是少说为好。
    “这样，老周你先让老张去把人集合一下，不用带太多过去，有十个人就差不多了。
    交流这段时间，一队就让老田带一下，我先去处理下手头上的事情，半个小时后，我们出发去食品厂。”
    “好的，我这就去和老张说一声，让他做好准备。”
    周立行点点头，先一步走出了办公室。
    待到他离开之后，张建国这才笑着说道：
    “韩厂长，昨天熊厂长刚好过来，演习已结束就定下了交流的事情。”
    “哈哈哈，他没少说我坏话吧。他们电子厂的情况和我们不一样，安全上要比我们重视的，看到演习的成果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到时候阵仗肯定不会小。”
    韩城飞打趣儿了一句的，同时不忘提醒道。
    电子厂的那边要是开展演习，有很大的可能会全厂都动起来，这样一来就不会是进行两次演习了。
    “是啊，阵仗不会小，不过总是要办一下的，熊厂长对保卫科可是不太满意。”
    张建国点点头，这一点他有想过解决办法，一开始可以不那么大规模嘛，先把保卫科的问题找出来，再扩散到全厂。
    说到底如今还是要以生产为主，保卫科的演习也是为了保证厂子的安全，以此让工人们能更安心的进行生产。
    “电子厂那边一办起来，你们这边可就要忙咯，人手上没问题吧？”
    余东升的关注点有些不一样，他们这边举办演习，可能其他厂子还会一个个的轮过去，厂领导也不会太过心急。
    但电子厂那边一有动作，其他厂子肯定得有反应，到时候肯定得有不少厂子的领导来轧钢厂。
    要是处理不好，还是很容易得罪人的。
    “人手是肯定不够用的，我最近也在想招人的事呢。
    不瞒你们说，就演习的情况来看，我们厂保卫科的人数其实是不够应对突发事件的。
    我也是打算借着这次的机会，好好把保卫科的人手不足。”
    张建国昨天有和李怀德了解过，原本保卫科其实不止这百十来号人，只不过因为各种原因保卫科的人数渐渐减了下来。
    杨厂长看保卫科人少了也没影响，就让保卫科这边这么转着了，也没往里添人，结果就造成了如今人手不足的情况。
    “说起来轧钢厂这边保卫科的干事确实是少了点，能尽早发现也是件好事。”
    韩城飞之前就觉得奇怪，他那时候还以为是轧钢厂这边对保卫科的安排不一样，没想到是真的缺人。
    “要不这样，我们也让保卫科过来交流一下，在哪都是学习嘛。
    你们厂人手本来就紧张，再调这么多人来交流学习，人手就更紧张了，交流可不能把你们厂的安全落下了不是。”
    余东升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说道。
    “东升这个提议好，建国你放心，我们过来交流学习自带干粮，轧钢厂这边不用有别的安排。
    饭票我会和聂主任去沟通，绝对不会给轧钢厂增加负担。”
    韩城飞哪里能不明白这是在打什么算盘，这边话音还没落下，他就接着解释了起来。
    “那就谢谢韩厂长、余副厂长了，我刚才还为这事儿头疼呢。”
    张建国欣然应下，过来一部分人交流一下也好，之后演习的表现一定会比之前的计划要好不少。
    事情刚定下，周立行这边也回来了，张建国打了个招呼后，便快步离开保卫科找李怀德去了。
    夜校昨天发生了一件小事，有两个老师傅和老师在课上吵起来了。
    要不是他们正好在场，昨天所有在三食堂上课的人都要受到影响。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和李怀德一起去处理，以后就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两人在办公室里碰了个头，稍稍商量了一下就去了二车间。
    与此同时，二车间内。
    “赵德成，你昨天可牛气了，在车间里被人师傅喊久了，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还敢和老师干起来，可真有你的。”
    刘海中刚教完徒弟工件制作上的问题，就端着茶缸嘲讽起了边上那组的赵德成。
    他本来就看不惯这蔫了吧唧的家伙，今儿又听人说起这家伙在夜校上闹事儿，要不是昨天徒弟落下了点活，早上过来他就得说道说道。
    “刘海中，你别给我逼逼赖赖的，有你什么事儿啊，当自己是领导了？”
    赵德成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
    他这正窝着火呢，这个什么狗屁夜校，给他们说的都是什么东西，不就是在学校里当个老师么，还给他们牛气上了。
    有本事动手做啊，就动嘴算什么本事。
    “嘿，你再说一个试试，夜校不是我们全厂的夜校是吧。
    你要是有脾气找领导发去啊，让大家看着你和老师顶，能耐的你！
    我话就撂这儿了，等着被收拾吧你！”
    刘海中撸了撸袖子，想起张建国说他很有可能提干，才熄了动手的心思。
    但手可以不动，气势不能弱了。
    这话他说的可有底气，厂子里这么重视夜校，赵德成闹这么一出，肯定有领导来收拾他，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来来来，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看看有没有领导来收拾我！”
    赵德成虽然心里发虚，但面子不能落了。
    他心里也抱有侥幸，厂子里最近这么多事儿呢，再说他昨天也没做什么，厂长和副厂长还能抓着他这个小卒子不放阿。
    “赵德成，你本事不小，要不要我这个厂长的位置让给你坐坐啊。”
    李怀德一进来就听到赵德成在那里嚷嚷，顿时眉头一皱，大声呵斥道。
    一个两个都不把他这个领导放在眼里了，昨天刚闹了事儿，今天又在车间里折腾，真当他这个厂长没脾气？！
    “手上的东西放一放吧，还想拿扳手砸我们么，赵德成你真是好样的。”
    张建国瞥了一眼他手里的扳手，慢悠悠的说道。
    被吓傻的赵德成听到这句话，这才反应过来，慌乱的把扳手放下。
    谁知道扳手没放稳，一下掉到了地上，捡起来之后慌乱一放，结果又没放好，再次掉到了地上。
    就这么折腾了两次之后，扳手才算是放稳，但赵德成的脑门上也已经挂满了汗水。
    “哼，还在这里愣着，等我请你喝茶么。”
    李怀德看到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气那是不打一处来，横竖怎么看都不顺眼。
    昨天有本事找夜校老师的麻烦，现在才知道怕了？晚了！
    “你昨天不是当着这么多师傅的面要和老师动手么。
    来吧，现在这么多工友看着呢，说说你有什么意见。
    我们这些当领导的，也要了解一下你们的意见嘛。
    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要找老师麻烦，那你也别怪我们处分你！”
    张建国见他愣在原地不动，冷笑着说道。
    这时候听到动静的三车间的车间主任还有郭大撇子也从办公室里出来了，看到李怀德和张建国都在，连忙加快了脚步走了过来。
    “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李厂长、张副厂长怎么还麻烦你们跑一趟。”
    谢主任摸了试探着问道，他这车间主任还没当上几天呢，结果车间里的人就把厂长和副厂长都招惹过来了，这不是要了老命了么。
    “谢主任，你的队伍带的很好啊。”
    李怀德不咸不淡的说道。
    “你们在边上听着就行，现在让我们的赵师傅来说两句，可要听仔细了。”
    张建国嗤笑一声，警告意味十足的说道。
    这个阵仗吓得赵德成腿都软了，止不住的打颤。
    他哪里能想到，就是和夜校的老师吵了两句，居然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磕磕巴巴的说道：
    “我没有和老师动手，就是想和他理论几句，对，没动手！”
    “他说的那些，我们早就不做了，这么简单的东西，就是换了个名字让我再听一遍，我不想听他说这些没用的，就和他说道起来了。”
    “上夜校不就是去学习的么，他总说这些算什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谢主任额头上的汗一下就冒出来了，这不是在给他上眼药么。
    张建国也是冷哼一声说道：
    “看来是谢主任没有做好告知，我们就怕广播大家听的不清楚，特意开会交代过，一定要明确老师傅去夜校的是什么情况。
    谢主任，你是没有把李厂长和我的话放在心里啊。”
    “张副厂长，我和老师傅都有清清楚楚的说过的，这个……”
    谢主任目光不断搜索着，最后看到了站在一旁看戏的刘海中。
    “这个刘海中还有车间里的老师傅都是在场的，领导的指示我哪儿敢忘了啊。”
    这话说完，谢主任还不断的给刘海中使眼色，想让他站出来帮他说说话。
    “好了，把你的眼睛收一收，别做这些小动作。”
    警告过就行了，李怀德不想太过把车间主任牵扯进来。
    “赵德成，你们车间主任说的话，你听见了？
    你自己说说吧，是你在说谎，还是你们车间主任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