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吵着要来接我，其实是奔着您老来的！”姜文焕掏出两个钱交给老头，回头指尖剐蹭着小家伙的鼻头，“你个小机灵鬼！”
    小家伙脸贴着姜文焕的胸口，咯咯的笑着，一张小脸红的跟富士苹果一样。
    “小少爷长的真好看，跟年画娃娃一样。”
    “我姜家的孩子，当然漂亮！”
    “小少爷，您拿好！”
    糖豆开心的捧着糖葫芦，盯着上面的晶莹透亮的糖衣，咬了一大口。“真甜！”
    姜文焕一边颠一边抱着他往前跑，小的被逗的发出哈哈大笑，大的也特别开心，两个人玩到天黑才肯回家。
    小家伙的怀里捧着一堆的东西，装都装不下，还不肯撒手。
    手上的糖人、怀里的拨浪鼓，头上的虎头帽，脚上的麒麟鞋，美的都快合不拢嘴。
    “两个混球，也不知道早点回来。”姜月娥气的直瞪眼睛，她在院子里等了大半天，天都黑了。“一天就知道疯玩！”
    “娘，人家和哥哥出去玩，不要生气！”小家伙扑倒在姜月娥的怀里，把一颗牛奶糖塞进她的嘴里，“甜不甜？”
    姜月娥冲着姜文焕小声唠叨，“你早晚把他宠坏了。”
    “姜家的小少爷，当然要宠一点！”姜文焕捏了一下糖豆的鼻子，“等哥哥过两天谈完生意回来，给你买比利时的巧克力！”
    “哥哥最棒，最棒！”
    “你就知道吃，都快成个球！”
    “那人家成了球，娘抱起就不累了，踢一脚我就走了。”
    姜文焕被这孩子逗的哈哈大笑，小糖豆打了个哈欠，外面疯了一天，姜月娥叫人把孩子抱下去睡觉，小家伙趴在奶妈的身上挥了挥手，“哥哥，我去睡觉。”
    “乖，记得要听奶妈话。”
    姜月娥又吩咐下人，煮了一杯人参茶给他，两个人坐下来聊了几句，期间也谈到阿睿，只是一说起这个人，如今姜文焕是无话可说。
    当年发生的一切，至今为止都没人知道。府里的人看见的是成亲前阿睿突然离开姜家。
    外面传阿睿是因为姜文焕和筱落翎不清不楚，才不肯娶他。
    也有人说阿睿看上了家里的丫鬟小翠，俩人骗了姜文焕的钱，一起失奔了。
    当天晚上陆霖带着一群人冲进姜家，连个人影都没见到，气的他站在空庭上，砰砰放了两枪。
    后来曾经名震三省的土匪头子韩东睿又重出江湖，他的枪支弹药和人员配备，在短期内已经扩展到一个团，现在连三省的军阀头子都不敢动他。
    陆霖要去找他叔叔，去投军，他告诉姜文焕，一定会抓到阿睿，而且会亲手枪毙他！
    姜月娥见他心情不错，就提了一句，“娘要给你相一个媳妇。”
    “明儿一早，我要去蓬镇押一吨汽油。”姜文焕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文焕，我听说蓬镇土匪闹的可凶了，你可要多加小心。”
    “我明白。”
    浩子带来一些府里新招的护院，其中还有几个是会使枪。
    姜文焕挑了几个人，让他们回去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跟他押车去蓬镇。
    眼下军阀混战，各处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这些年多亏了陆霖父亲的照应，才能让广昌商行在这世道下活下去。
    他这回押的汽油在南边可是紧俏货，要是能换来金条，可是有大用处。
    他们是从广昌商行的仓库出发，顺着大道走，除了一个年纪小的跟着姜文焕坐在驾驶室，余下的都坐到卡车的后面。
    姜文焕的驾驶技术一般，路上没少颠簸，加上车上这几个大老爷们都是第一次坐汽车，这一路上吐的稀里哗啦，惨不忍睹。
    他看了眼手表，约莫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蓬镇，想了一下，决定先休息一会在上路，也让这车上的几个人缓缓。
    不过，跟车的小文倒是挺厉害，什么事都没有，一路上还特精神。
    俩人聊了一会，发现小文虽然年纪不大，却上过战场。
    他前两年跟着大姓军阀，可惜犯了点错，杀了一个奸淫妇女的长官，就连夜从军队里跑出来。
    姜文焕笑了，“想不到你还挺有血性。”
    小文嘻嘻一笑，“军长倒个是好人，长官却是个狗娘养的东西。”
    “他们是军长的亲戚？”姜文焕从车里拿出一个水壶，抛到他的手里。
    “老爷怎么知道，他们真的是亲戚！”小文接过水壶咕嘟咕嘟，擦了一下嘴巴又道，“咱们这种小兵，谁都不能得罪。”
    姜文焕微微一笑，也没再继续追问，不过看小文的机灵劲，到哪儿都能混口饭吃。他起身招呼大家准备上路。
    “大家坚持一下，快到了！”
    小文嫌前面憋得难受便和一个身体比较虚弱的大哥换了位置，他乐的吹风，大哥想靠着能歇一会。
    这一次，姜文焕唯一失策的地方，就是没想到有人会晕车，几个大男人吐得四肢无力，看着也挺遭罪。
    车开了一会，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吓得所有人从车上站起来。
    姜文焕打开车门下车查看，原来路中间的一滩积水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左侧的车轱辘卡在里面出不来。
    “老爷，咱们一起推！”小文捡来一些大石头垫在车下，“老爷，你上车踩大油门。”
    “好！”
    车下的几个大老爷们，齐心合力，姜文焕加大油门猛踩，发动机剧烈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山道上响起，费了好半天的劲，终于把车从泥坑里带出来。
    “大家辛苦了，到了蓬镇咱们吃牛头宴。”姜文焕探出头喊了几声，却发现没人应他。
    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忙抚住腰间的枪，刚要开车离开，就看见一个人窜到副驾驶位，用枪顶住他的头脑袋。
    再看车下三十几号人，手里都握着枪，指着他们。
    小文道，“姜老爷，我们想请您上山坐坐。”
    “想不到……”姜文焕自嘲道，“你还挺厉害！”
    “谢谢夸奖！”
    小文弯着眼睛，目光收敛时，眼中露出的一丝狠厉，让人通体生寒。
    姜文焕和他的人被押到山上的一座塔寨内，他们见到了土匪的头子，人送外号震三江。
    震三江摸着他的秃脑袋瓢，哈哈大笑，“小文，自打你投了我们的寨子，是屡建奇功！”
    “都是大哥领导有方，这一次除了抢到一吨的汽油，这个姜文焕应该还能值不少钱。”
    众人一听，又是肉票又是汽油，这一回真是大大发一笔横财，一个个都忍不住高声呼喊。
    “文二当家，智勇双全！”
    “文二当家，智勇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