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浣衣阿萍
作者:斛宴   古来山最新章节     
    “那便是了,小姐口中的阿萍,我们都唤她做萍姐,她待人向来不错。前些年她还在这府里头做工的,可后来她便走了。”
    “那她去了哪里?”卢纯儿问道。
    丫鬟回想一番,答道:“只听说她家里人为她在城西找了户人家做了续弦,但她是老姑娘了,只能嫁给四十来岁的鳏夫,那鳏夫貌似还有两个孩子。唉,好在那家人待她也不错,日子也还算过得去罢。”
    “如此说来,倒也是个好去处,那她夫家是做什么的?”卢纯儿好奇道。
    “只听说姓吴,是个卖肉的。”丫鬟道。
    “既知道她的去处,我也便安心了。”卢纯儿心中暗喜,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其实她说的幼时之事,倒也不是瞎说,偷溜到浣衣的地方,也是确有其事,故而她才能对阿萍之事如此记忆深刻。
    既然已经知道那阿萍的所在,便也没有了在这卢府继续待下去的道理。
    卢纯儿以回去照顾外祖母为由,离开了卢府,回到了如蔓的药铺,与她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现如今已经知道那浣衣丫头的是嫁到了城北卖肉的吴家,明日我们去寻她便是。”如蔓听了卢纯儿对她所讲的关于阿萍的话,出言道。
    “嗯。”卢纯儿点了点头。
    次日,如蔓三人一早便上了街,经过四方打听,来到了那吴家卖肉的小摊子上。阿萍的丈夫吴江赤着膊,体格健壮,留着半脸的胡子,他手起刀落,那整只猪便被均匀剁块。
    卢纯儿远远便望见了他身后站着的阿萍。
    “是她没错了,虽说这么多年有了些变化,但还是很好认的。”卢纯儿对如蔓肯定道。
    看见卢纯儿点头,那如蔓便走上前去,冲着那卖肉的吴江道:“掌柜的,给我拿块肋条罢。”
    “好嘞,这些可够?”
    “够的够的。”如蔓点头道。
    拿了肉,结了账,如蔓看了一眼吴江身后的阿萍,对吴江道:“掌柜的,你家娘子之前可是在卢府做工的?”
    “正是,正是,我家娘子前些年还在卢府浣衣呢,姑娘你如何得知啊?”这吴江倒是个爽快人,那阿萍听到他们都对话,也好奇的探头听着。
    “说来也巧,我这儿,有一位朋友,还是你娘子的故人呢。”如蔓笑道。
    “竟有此事?娘子,你可听见了?”吴江转头对一脸诧异的阿萍问道。
    那阿萍开口问道:“姑娘适才说的故人,是何人?”
    如蔓神秘一笑,转头招呼了远远站着的卢纯儿一声,卢纯儿便走上前来。
    “阿萍,你可还记得我?”
    那阿萍见了她的模样,震惊非常。然转念一想,尽管相似,想来这也定不是死去的付佩芸,又想到适才如蔓叫她的名字,便捂着嘴惊讶道:“纯儿……你是纯儿小姐?”
    “是啊,你总算是记起我来了。”卢纯儿勾了勾唇角。
    “不曾想,纯儿小姐都长那么大了,我印象中的纯儿小姐,还只是爱踩水的贪玩丫头……唉,时间可真快啊。”阿萍隐隐含泪,有些感慨。
    卢纯儿犹豫一番,开口道:“阿萍……其实今日我找你,有重要的事……”
    “可是夫人那事?”阿萍隐隐有些猜到。
    卢纯儿点了点头,将阿萍拉过:“我们去方便处说罢。”
    “好。”阿萍点头道,又回头告知了吴江一声,“相公,我去去就回。”
    吴江并未多问,他点头答应了一声,便继续剁起了肉。
    卢纯儿与阿萍走到了无人的树底下,然阿萍见如蔓与萧何意二人也跟了上来,便犹豫道:“他们……”
    “无妨,他们是我的朋友。”卢纯儿解释道。
    “小姐今日找我,是要我做什么?”阿萍问道。
    “你是卢府里的老人了,我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你总该是知道的,那年的事,她实在是冤啊。”
    阿萍叹了口气,道:“我知道的,可我又能帮小姐你什么呢?”
    “我已准备搜集证据,报官申冤,届时你只需帮我在公堂上作证,证明我母亲的清白即可。”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阿萍答应道,又转问道,“小姐可是找到证据了?”
    “未曾。然这是我需要找你帮的第二个忙。”想到这里,卢纯儿语气带了些歉意,“我知道这或许会让你为难,可毕竟这是我最牵挂的事情。这么些年,我们都寻不见那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能来寻你了……”
    “可我……也不知他现在何处。”阿萍有些无奈。
    “这倒也无妨,只是你那儿,可有他送你的东西?”卢纯儿期待的看着阿萍,她眼眶泛红,将阿萍当做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纯儿小姐……”阿萍看着卢纯儿这般难受,心底也不免有些酸涩。她也是个心软的人,当年的事情她也知晓的,然当年她对那人一往情深,又收了卢绍与嫣然给府中下人的封口费,这便也只好装聋作哑。她将此事深埋心底,但难免愧疚。
    她沉默许久,终是开口道:“我一个银镯子,是他送我的。”
    “可否将银镯子借我一用?”卢纯儿语气恳求道。
    阿萍并未想过拒绝,然她仍是有些诧异:“区区一个镯子,有什么用处?”
    卢纯儿将如蔓能利用人用过之物,使道术算出人之方位之事告诉了阿萍。
    那下人虽是阿萍牵挂之人,然她如今已为人妇,是断然不能有当初的念头了。当年那人也曾让阿萍随他一同走,可阿萍终究是不愿的。或许是她心底终究是对那死去的夫人愧疚,尽管她什么都没做,始终沉默。可沉默二字太伤人,是大多数人的通病,也是将受害者陷入万劫不复的另一推手。
    “好。”阿萍重重点头,“几位便随我去家中一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