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有一下没一下踢着餐厅的地板，水磨石的地板与球鞋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其实对你挺失望的。”谭乐拿筷子戳了戳咸菜，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筷子尖。
    白石呼吸一滞，立马嘴硬的给自己找补，“其实你不管，我也能处理好的。”
    “你遇见事了，没想着寻求帮助，没想着解决，只想着凭自己的‘铮铮铁骨’去和几个体育特长生去硬碰硬。”谭乐自嘲的笑了笑，“我以为你这么聪明，遇到这种事情能找得到别的解决办法。”
    白石低着头，红着脸不敢去看谭乐，他不是没想过找人帮助，但他能找谁？
    他在这个高中连一个老同学都没有，更甭提‘朋友’这种奢侈品，凡是见过他的，哪个不把他当小屁孩看待？
    他也想过找老师解决，但林清潇平日里对他那个态度一看便知，即便他说了自己的困扰，估计也不会得到任何的帮助。
    甚至可能还会觉得他是为了能够骗来更多的零花钱，或者是更多的关注而刻意找的借口…
    按道理说，父母也许能给他一定的帮助，但是白石打心底不愿意与父母去诉说这些事情。
    究其根本是因为当初他想跳级的时候，白思韬曾经跟他打过预防针，章知柔也跟他说过如果换了一个新环境，难免会需要去适应这些事情。
    当时他怎么说的来着？
    佛挡杀佛，魔挡屠魔。
    现在甭说屠魔了，他不被魔按地上搓成渣都已经是命硬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白石低头苦笑。
    他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牵连到任何人，尤其是谭乐本就与他没什么关系，说起来也不过是个普通同学。
    “巧了，我也没什么解决办法，但是…但是我想帮你。”谭乐眼神真诚。
    似乎闪着某种光…
    白石张口欲言，却觉得那句话生生的卡在喉咙里，仿佛鲥鱼的鱼刺，细小绵软，不扎嗓子却让人格外难受。
    “我…”
    “不过你也别对我抱什么希望，我其实也不相信我帮得了你。”谭乐笑了笑，端起餐具起身，白石赶忙站起身跟了上去。
    却听谭乐继续说道，“我从没想过在学校交到什么朋友，更是没想过在学校惹什么麻烦，只是…”
    他看向白石，一字一句，“他们欺负你，我不能视而不见。”
    白石不敢再看谭乐，许久才发出讷如蚊蝇的一声，“谢谢。”
    谭乐没去看他，端着托盘将东西收好，见白石还傻站在原地，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碗筷，“不喜欢吃下次就别点了，不能浪费粮食。”
    “嗯。”白石乖巧点头。
    白石几乎一整个晚自习都没心思看书，甚至没有心思听歌。
    他耳朵里塞着耳机，随身听的音量开到最大，他放的是空中铁匠的《moving out》，电吉他和鼓点的声音极大，大到他可以彻底的放空自己。
    白石偷偷看了谭乐一眼，他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在看书。
    到底为了什么？
    只因为当初给他讲了几道题么？
    白石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他从上学开始没少给同学讲题，从小学的时候教同学怎么背九九乘法表，到初中教同学怎么配平化学式。
    讲题这事情他可以说是驾轻就熟，讲了这么多年下来，也没见谁因为他题讲得好就把他当朋友的。
    那是因为他俩是同桌么？
    白石笑了，他初中的同桌丁旭可真是让他长了不少记性。
    那时白石每次考试都是全班第一，丁旭无论怎么努力也追赶不上，便偷偷在班里造谣，说白石是班主任亲戚家的孩子，每次考试前班主任都会提前给他答案。
    白石只觉得这种谣言实在是无聊，听过一乐呵得了，从没为自己辩解过。
    可后来谣言愈演愈烈，甚至连他儿时关系还不错的一个姐姐都专门跑来问他。
    他不想解释，却又深陷其中，索性直接跟白思韬提出想要跳级读高中，提前了一年参加中招考试。
    好在他成绩一直不错，考前突击复习了一个月便以全市前十的名次考入了f市重点一中。
    也不知那帮说他是班主任亲戚家孩子的初中同学现在在干嘛，是不是还在苦哈哈的复习着中招考试的内容。
    上了高中以后他便收敛了不少，除了自己喜欢的理科卷子，语文、英语作文不写，政治、历史大题不做，虽说拉低了不少成绩，但几次月考总分保持在年级一百来名的水平，倒是也挺稳定的。
    毕竟，他怕次次考试都前几，再传出什么他是林清潇私生子的传闻出来。
    一切缘由无迹可寻，白石捏了捏眉心，正欲趴桌子上睡觉。
    便见谭乐端着自己的英语课本冲着他斜了斜，“你给我讲讲词根词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