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马，好马。”盛一凡进了一间马舍，抚摸着雪马洁白无瑕的皮毛，由衷地赞叹道。
    “你会相马？”凌志平见他神情真挚，摸马时的动作又颇为柔和，不禁奇道。
    “不会。”盛一凡老实道。
    凌志平翻了个白眼，不会还装得挺像一回事。
    相马么，盛一凡确实是不会，不过马和猫猫狗狗同为哺乳动物，身体构造大差不差。他至少看得出来，这些马的皮毛颇有光泽，四蹄健硕有力，眼睛乌黑发亮，跑得快不快不知道，但一看就养得很好。
    盛一凡看看雪马，又看看凌志平，磨叽了半天，才扭捏道，“能试驾否？”
    “你会骑马？”
    “不会，不过我小时候骑过马戏团的骆驼。”
    “这能一样么？”凌志平翻着白眼道。
    雪马可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天马，光从外形上看，就远比一般的马儿神骏，更具灵性。
    如此有灵性的马儿，当然不能被拘束，马鞍马镫全都没装，除了马蹄上钉着马掌，其他地方与野马无异。
    现在他能在一旁抚摸雪马，一来是因为这雪马本就性情温和，二来是有凌志平这个饲主在一旁。
    雪马性情温和，却不代表良驯，即便是资深的驯马师，也没有把握能一下子驯服这匹马，更别说对驯马一窍不通的盛一凡了，在凌志平看来，盛一凡此言，绝对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表现。
    但有什么办法呢，怎么说也是灵术协会派来的客人，一口回绝的话，面子上挂不住。
    思忖片刻，凌志平才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道，“没事，不会可以学，有谁是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
    “你怎么教我？”盛一凡诧异地看了眼凌志平。
    这老头是个瘸子，难道瘸子也能骑马的吗？
    盯着别人残疾的地方看，自然是相当无礼的，因此即便一路走来，盛一凡也没怎么仔细看过凌志平的腿，直到现在才仔细看上一眼。
    一看吓一跳，原以为这老头坐轮椅只是因为行动不便，顶多双腿残疾，盛一凡方才朝他下半身看了一眼，没想到左腿处的裤管空瘪，他居然失去了一整条左腿！
    “哼，别看我是个瘸子，年轻时也曾纵马驰骋，风光无限。”凌志平冷哼一声道。
    “失敬失敬。”盛一凡连忙为自己的无礼道歉。
    凌志平摆手示意无碍，看了眼兴致勃勃的盛一凡，道，“你不是想试骑么？”
    闻言盛一凡喜出望外，当即一个翻身上马，怎么说他也是个灵术师，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一蹦五米高都不是问题，更别说上马了。
    马儿毕竟是活物，虽然被驯化成供人骑乘的动物，但被盛一凡这么一下突然袭击，难免收到惊吓。
    但见胯下马儿前蹄腾空，长吁一声后人立而起，而这马又没佩戴缰绳，盛一凡只得牢牢抱住雪马雪白的脖颈，这才没有狼狈地从马身上摔下来。
    “双腿夹紧，抚摸它的脖子，让它感到安心，它自然会安分下来。”凌志平在一旁指点道。
    “好。”盛一凡照做，先是稳住身子，再尝试抚摸马身，轻声细语地安慰了一番。
    雪马不愧为通灵的品种，不多时便安分下来，恰好这时凌志平在一旁递过来一捆草料。
    盛一凡伸手接过，俯身凑到雪马的脑袋旁，细细投喂。
    马儿也不怕生，大胆嚼着他手中的草料，至此，这马儿总算对他卸下了防备。
    但这并不代表完全驯服了这匹雪马，对他不舍防备，只能算是第一步而已。
    “剩下的马草别着急投喂，用来训练它做几个简单的指令，行走停止和转向。”凌志平指导道。
    “哦。”
    盛一凡也曾在电视上看过训狗的节目，无非就是赏罚机制，作对了给予一定的奖励，做错了就惩罚，通过赏罚机制，配合一定的口令和动作，让被驯的狗记住指令。
    驯马大概也是一样的。
    雪马很聪明，又或者是这些指令本就是刻在基因里的，就像狗天生会看家护院，公鸡天生就会打鸣一样，盛一凡一上手，便成功掌握了让马儿前进停止与转向的指令。
    “比考驾照简单多了。”盛一凡感叹道。
    “牵出来溜溜吧？”凌志平也没想到他能掌握地那么快，索性打开马舍的门，示意他骑着马出来溜两圈。
    盛一凡喜不自胜，调转方向，双腿一夹，这马儿便领悟他的想法，腾空一跃，来到马厩中间的过道里。
    外面风雪太大，刚才来的时候，盛一凡就已有体会，自然是不能骑马出去溜达的，好在马厩的面积够大，光是中间的过道，也有个两三百米长，足够他这个初学者骑马跑上几个来回的。
    然而盛一凡毕竟只是初学者，刚上手后还没熟练，就想展示一下高难度的动作，就好像刚开始学科目三，就想试试弹射起步一样。
    那雪马虽然聪慧，却也经不起盛一凡如此乱来的举动。他用草料吸引雪马的注意，等到它快吃到时，突然拿远。
    本想用这个举动，来让马儿来一记信仰之跃，谁知这马儿的动作实在太快，不等盛一凡将饲料拿远，就先一步叼在嘴中，盛一凡大惊，想将草料从马嘴中夺出，却不料此举彻底激怒了马儿。
    马儿来回颠跳，想将盛一凡从身上颠下，同时不住发出嘶鸣声，看来是真的被盛一凡马口夺食的举动刺激到了。
    而盛一凡也不甘示弱，一边继续发力扯它口中的草料，一边勒住它的脖子，不让它将自己从马背上摔下。
    “快松手，草料还多的是。”凌志平推着轮椅，跟在后面道。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盛一凡此时也跟这马犟了起来，本来好好的，居然因为一口草料，就和他斗个你死我活，就好像练车时明明已经慢抬离合，却还是熄火，结果被教练痛骂一样不爽。
    盛一凡的自尊心受挫，当即决定和这马死磕。
    马确实是一种很犟的生物，就算没有它亲戚驴那么犟，那也差不了多少。
    一人一马谁也不肯让步，雪马一步一颠，颠得自己都头晕眼花，却仍不见盛一凡从他身上下来，牙关紧紧咬着，近在嘴边的草料，始终咽不下去。
    它忽然调转身子，看着不远处的墙壁，将心一横，载着盛一凡，猛地朝前方墙壁撞去。
    这一下就算是盛一凡有心想退让，也来不及了。
    马儿像是察觉到他的胆怯，口中不止地发出嘶吼声，有种得胜的喜悦，但随着它四蹄离地，已然控制不住身体，朝墙上撞去。
    千钧一发之际，忽见眼前闪过一道人影，盛一凡还没反应过来，就身子一晃，重重摔在了地上。
    等他眼冒金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时，只见凌心怡牵着刚才的马儿，一脸怒色地看着他。“为什么欺负我的小白？”
    盛一凡哑口无言，明明是这马太犟了，关他什么事。
    正想反驳，却见凌心怡面色苍白，身上若有若无透出森森的寒气，这种感觉盛一凡再熟悉不过，和黄期渺准备动手打他的前兆一模一样，顿时泄了脾气，老实巴交地低下了头。
    “还有你，臭老头，为什么把外人带到马厩来？”凌心怡不去理会盛一凡，接着又对他身后的凌志平骂道。
    “来者是客嘛......”凌志平尴尬道。
    “哼，那是你的客人，不是我的。”凌心怡不想和这两人多说，冷冷的看着盛一凡，“现在，立刻，离开我的马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