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确切的证据链来支持你们的判断吗?”蔡荃皱眉问道。
杨墨苦笑道:“蔡司长,粤东省多地爆发的流行病很有可能不是流感,而是一种非常难以治愈的肺炎,严重的病例已经进入icu抢救,却还是没能找到对症的治疗方法,仅从这一点,事件的严重性就可见一斑!”
“icu?你怎么知道的?”蔡荃诧异的问道。
“昨天余市长刚好去我们致远重机调研,然后听说省军区总医院有一例患者患者,接诊的时候,高烧40c,呼吸衰竭,x光显示肺部大面积感染,并出现“白肺”……”杨墨解释道。
“我还没看到各地疾控中心汇报上来的最新消息,是否会演变成公共卫生事件暂时还没有定论,可我觉得即便情况不容乐观,还不至于需要把德尔格集团捐赠的这批物资,支援粤东省吧?这可是整整2500台呼吸机!”蔡荃不解的问道。
杨墨苦笑道:“蔡司长,万一这种不明肺炎蔓延开来,只要有一部分人,出现省军区总医院那名患者的症状,2500台呼吸机只怕都远远不够……”
“你说什么呢?哪来那么多万一,这事能随便说嘛!这要是传出去那还得了?”何建业瞪着眼睛说道。
蔡荃却已经陷入了沉思中………
杨墨的话让他惊出一身冷汗,他倒是真敢说啊!可无形中又等于给自己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需要征用2500台呼吸器的公共卫生事件?真出这么大的事,谁都承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那是有人要丢乌纱帽的!
可万一是虚惊一场,采取过度防护措施,影响了地方经济发展,上面怪罪下来,同样承担不起……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蔡荃沉思良久之后说道:“杨总,这件事暂时不要再扩散,等我的消息!德尔格捐助的物资尽快办理交接,该宣传还是要宣传……”
何建业也附和道:“杨总,即便是上报,也要按照组织程序来,你们应该先向当地疾控中心汇报,今天我们就是商谈交接德尔格集团捐赠物资的事,其它的事,蔡司长什么都不知道……”
杨墨也意识到自己越级汇报,犯了官场大忌,也给蔡荃带来了难以两全的难题,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说道:“今天就是酒后闲聊,聊什么明天都忘了!不过关于粤东省疑似流感的处理,蔡司长,我有个建议,不知道当不当讲?”
何建业没好气的说道:“我看你是真的喝多了,不知道当不当讲,就不要讲!”
蔡荃摆摆手说道:“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杨墨压低了声音说道:“粤东疑似流感的处理非常敏感,部里的处理意见一定会有分歧,甚至会有人因此影响自己的政治前途!我建议蔡司长旗帜鲜明的坚持严控,不用担心gdp方面的损失,如果最终被证实是虚惊一场,地方政府有怨言,致远集团可以加大在粤东地区的投资,尽可能的把损失弥补回来……”
蔡荃心里翻起惊涛骇浪,杨墨的承诺可不是嘴上说说,那是要拿出真金白银的,而且不是一点半点!
何建业也有些捉摸不定的看着杨墨,他认识杨墨足足20多年,他这么笃定的预判非常少见,但无一例外,后来这些预判都被证实是正确的,难道真的会酿成特大公共卫生事件?
蔡荃饶有兴趣的盯着杨墨看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既然杨总这个局外人都执意为民请命!我就陪你赌一次……”
杨墨却追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蔡荃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我主动申请,带领专家组去粤东省调研……”
杨墨有些不解的问道:“流行病的调研应该归属于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指挥中心吧?你们规划财务司也能越俎代庖?”
何建业苦笑道:“杨总,你这是把蔡司长放在火上烤了!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调研,大家避之唯恐不及,蔡司长主动请缨带队,别人高兴还来不及呢!处置不当,上面问责也有人背锅,处理正确,功劳是大家的……”
“蔡司长,请相信我的判断!致远集团也会全力支持你的全面防控政策!”杨墨信誓旦旦的承诺道。
蔡荃离开之后,何建业看向杨墨埋怨道:“杨墨,跟你反复交代,你全当耳旁风了?德尔格捐赠的这批物资,你既然选择了和蔡司长对接,以后致远集团在整个医疗系统内,就被贴上了蔡司长的标签,你这又把他放到火上烤,到底什么意思?”
杨墨沉声说道:“两个原因,第一,我想试探一下蔡司长在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之间的选择。第二,如果他有足够的魄力,并不惧个人得失,提前介入这场已经席卷粤东省的疑似流感,致远集团会不惜一切代价,利用自己所有的资源在后面推他一把!”
何建业盯着杨墨的眼睛说道:“你就这么笃定?万一是虚惊一场防控过度呢?蔡司长的政治前途就有可能断送在你手中,你知道吗?”
杨墨不以为然的说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眼睁睁的看着一场很可能会爆发的公共卫生事件,而不肯提前介入,那只能说明致远集团选择的合作伙伴是个错误!高端医疗设备全产业链的国产自主化,需要长期的政策倾斜和不计较个人利益得失的推手……”
“不管怎样,先把架子搭起来,就跟电脑软硬件的自主化生产一样,你这么做,万一蔡司长因此受到牵连,你打通医疗设备全产业链的计划就全都泡汤了……”何建业不无担心的说道。
杨墨苦笑道:“何司长,致远集团现在是如履薄冰自身难保,联邦调查局、联邦外国投资委员会、联邦技术管制局、证券交易委员会都盯上了我们,我们走出去的每一步都战战兢兢,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就在几个月之前,我甚至已经做了所有最坏的打算,差点以为自己在美国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