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让开!”
一队骑兵奔驰在咸阳城拥挤的街道中。手中挥舞着马鞭,对街道上的人群奋力鞭打,使其让出一条路来。
只见龙骧军董千山率先开路,率领数十骑在队前奔驰。长公主赵玉漱与司空明月紧随其后,六名持剑侍女骑马狂奔守护在一旁。
而李焕仙,则是无奈的驾马跟在后面。
没错,他们跑了。
棋局已开,必须落子!
天地为局,就算他们不动,这天地大势也会推着他们往前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不知赵玉漱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说动了龙骧军的董千山与其一起出逃。若无这董千山,他们几人想离开禁宫,都是极难。
很快,一行人便行至咸阳城东门,若出得东门,只需行进十里,便可赶往港口,由水路进入沂州。
“站住!”
东门守城官横刀立马,拦住众人。看到带队的是董千山后,直接一挥手,一队守城兵便拔刀将众人围住。
守城官一脸傲气的看着众人说道:“董大人,您不去王府面见新君,来我这东门作甚?”
如今乃生死关头,兵贵神速。赵玉漱可不想一手棋子都没摸到,就率先离场。只见赵玉漱不顾身份,亲自喊话道:“我等奉先帝遗诏之命,即刻出城,阻拦者皆为国贼!”
听着长公主正气凛然的话语,守城官白眼一翻,不屑一笑道:“先帝?你让他亲自与我说话!”
“你……大逆不道!”
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皇帝刚死,连守城官都不再将其放在眼中了。李焕仙看了看天色,懒得在废话,驾马来到守城官面前,双眼冰冷的看向他。
守城官不认识什么南楚使臣,斜眼瞧了瞧后说道:“你是何人?”
“唰~”
李焕仙一言不发,抄起司空明月的三尺青峰,一剑便贯穿了守城官的咽喉!
“咚!”
守城官应声倒地,李焕仙冷眼看向其他守城兵士,声音干哑的吼道:“敢试吾剑利否?!”
“开开开……开门!”
当断则断,杀伐果决。
李焕仙一剑斩了守城官,一身杀气震得在场之人无不丧心胆寒,守城兵哪里还敢阻拦,随即大开城门,将这杀神送走。
出了城,众人一言不发,很快便来到了港口。这一到港口,李焕仙疑惑的看向码头所停泊的大船。
这是一艘三层皇家战船,两名剑侍已经在船头等候多时。此船标配巨弩弓手数十人,船夫杂役五十几人,船身颇重,吃水极深。
如此战船就堂而皇之的停放在码头港口,这……不怕被赵峰仁一锅端了吗?
此时,赵玉漱等人已经登船,李焕仙停在船口,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中尽是沧桑。
“嗖~”
一道青黄人影带动劲风,玉足踩点碎石,有若嫦娥奔月之姿,掠空而起直奔李焕仙!
“谁?!”
司空明月率先感应到来者不善,长剑出鞘,飞身而下挡在李焕仙身前。
“当~”
寒气裹挟着尘土,狂风带动着劲力扑面而来,司空明月瞬间被打退至一旁!而李焕仙刚想闪避,却发现,一把软剑早已绷直,横在自己的喉间!
“如烟。”
只见燕如烟一身青衣黄衫,双目赤红,怒视着李焕仙。持剑的手微微颤抖,只要在进一寸,定会割开李焕仙的咽喉!
“你若就这么走了,那便把命留下!”
“弓箭手!”
赵玉漱站在船头,大喝一声。船上的四座巨弩齐齐调转方向,对准了燕如烟。就在此时,李焕仙高举左手,示意箭弩莫放。
李焕仙看着燕如烟,眼中尽是不舍之意,口中言道:“大势所趋,我若不走,你等定无活路。”
这话不假。李焕仙也不想走的,他今天结婚啊!大喜的日子逃婚,跑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起兵造反,这是长脑子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但是,不走不行。
如今,赵峰仁称帝已成定局,随后便会遭到千夫所指。李焕仙只有孤身离开,秦若水、燕如烟、燕儿、许敬忠、姜若怀等人才能活!
既然秦若水还没有过门,那就不是他李家的人!剩下的丫鬟仆从连蚂蚁都算不上,赵峰仁若敢对其痛下杀手,猜猜史书会怎么写?!
赵峰仁这个人,气盖山河,自诩三皇重生五帝转世。这种人,就算恨极了李焕仙,也不敢在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去收拾李焕仙未过门的妻子以及楚国使团。
可是这些事情,秦若水不知道,燕如烟也不可能会理解。此时的李焕仙,在燕如烟眼中,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无耻败类!
只见燕如烟奋力的控制着双眼,不让眼泪溢出,愤恨的说道:“就算刀山血海,我们一起面对便是!你此时走了,若水如何?!我又如何?!”
“我要你们活着。”
“咔!”
李焕仙说完,将左手无名指放入口中,牙齿发力!只听‘咔’的一声,左手小指的指甲梢节便瞬间被咬断!
“嘶~”
不理会燕如烟震惊的目光,李焕仙扯下内里绿衣的一块衣布,右手沾着左手断指处的鲜血,在布上写下几句话。写完后,口中吐出半截断指,放入血书中,递给燕如烟。
“等我回来。”
话必,李焕仙毅然决然的登上战船。转身时,锋利的软剑轻轻挪动,将李焕仙那鬓边长发齐齐割断!
看着战船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在海岸线中,燕如烟手握断指血书,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口中喃喃道:“一定要活着回来……活着回来……”
……
……
大海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
看着太阳隐入天边,董千山无奈的叹了口气,瞟了一眼房门紧闭的公主船舱,转身走入营房。
此时,公主船舱中。赵玉漱正握着李焕仙的左手,小心翼翼的用棉絮为其擦拭断指伤口。看着血流不止的残缺处,赵玉漱双眼泛红,略带怒气的说道:“解释清楚便是,何必要这般折磨自己。如今成了这副残缺之躯,他日身赴黄泉,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李焕仙此时脸色惨白,本就受伤未愈的病体,如今在添心伤,想必已是苦不堪言。但看着故作关心姿态的赵玉漱,李焕仙心中突燃怒火,一把将自己的手掌从赵玉漱的手中抽离,大声质问道:“这船,你准备多久了?”
“……就知瞒不过你,已准备一年有余。”
“啪!”
李焕仙愤怒的一拍桌子,惊的赵玉漱马上起身后退了两步。这事由不得李焕仙不怒!因为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虚伪!
早在一年前,赵玉漱就已经意识到了会有今日之局面,早早的就准备好了退路。方才李焕仙仔细询问后才得知,这船上的补给,起码够这一船之人吃穿用度三年之久!
也就是说,若没有李焕仙的出现,赵玉漱也会做些事情,从而驾船逃离王都。那沂州三万精兵,只怕早就整戈待发,静候赵玉漱的到来了。
“你心中早有谋划,何必扯上我?!此时我本应花前月下洞房花烛!”
赵玉漱看着愤怒至极的李焕仙,一把扯住其衣领,绝世容颜几乎与李焕仙的脸贴在一起,丹唇轻启道:“我是要救你……定南王父子绝不可能容你。我不带你走,你还想洞房花烛?只怕此时,你全家的人头都已高挂岳阳楼!你若真爱那个女人,就必须随我走。”
李焕仙的断指还没有进行包扎,如今被赵玉漱的话语激怒,血液在残缺处犹如洪口决堤。赵玉漱看在眼中,不再继续激怒李焕仙,拿过棉絮绷带,将其手掌抚起,细心的包扎起来。
片刻后,看着李焕仙依然怒火不退,赵玉漱抬手轻拂其面颊,口中说道:“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如今,我只有你,你只有我。既破了你的婚,我便还你一个洞房花烛。”
说罢,赵玉漱轻解衣衫,华丽的黄袍从肩头滑过,坠落于地。完美的胴体展露在李焕仙面前,一览无遗。
乌黑亮丽秀发如瀑披肩,与一身的雪白肌肤相映耀眼。一双修长玉腿犹如白藕柔嫩。赵玉漱喘息如兰,玉臂轻挽李焕仙的断手,将其放在自己胸前。
“虚伪。”
李焕仙冷声回复一句,转身离去。赵玉漱赤裸着身体浑身颤抖,看着这男人的背影,双眸含泪,愤怒的喊道:“你给我回来……回来!”
“砰!”
李焕仙走了出去,狠狠的砸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