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拼的不是武勇,不是人马,而是钱粮。前世有言,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现世有话: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当两方人马在战力上无法分出胜负时,便要拖!看谁先拖垮谁?拿什么拖延?自然是钱粮。赵氏父子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依然是大秦的皇帝。大秦十一州的粮草供给,源源不断的送往前线,为赵沈言的十万大军输血。
而赵玉漱只有沂州这一州之地,如何能耗得过赵氏父子?沂州虽说是大秦第一富庶之州,但依然无法与整个国家机器抗衡。
可李焕仙行走于高武城内,眼见沂州民众多是病恹恹的神态,面如死灰,毫无生气,犹如行尸走肉。可衣着都异常的光鲜亮丽,就连商贩都是披金戴银。
家家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更有甚者,铜板掉落在地,都懒得去捡。这群人哪里来的底气?赵玉漱又哪里来的底气?虽说沂州鱼获丰盛,矿产也是不少。但就算如此,也不可能人人富贵,视金钱如粪土吧?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在高武城巡视一圈后,李焕仙回到郡守府邸,路过赵玉漱房间时,两名剑侍屈身行礼道:“敢问将军,小姐可还安好?”
“小姐?明月吗?她……还好吧,正在北海养伤,无需挂念。”
赵玉漱身边剑侍,皆是天衍剑斋的女弟子,自然关心司空明月安危。可如今司空明月半死不活的在北海养伤,自己怎么说?只能随意搪塞一番,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进屋,只见屋子不大,但极其奢华。金丝软床,龙凤锦棉。金笔宣纸,文房四宝都是秦国最高规格,就连洗脸盆、夜壶等等都是纯金之物。
坐在桌前,李焕仙无视那些金银玉器,直接摊开地图,看着地图所标注的赵沈言十万大军,眉头紧锁。
现今,那孙子头战吃瘪,短时间定不敢贸然进攻。可沂州一方,只有三万水师,外加李焕仙的七千虎狼骑,还有几千残兵败将。若赵沈言脑子一热,举十万大军与自己血拼。凭借伤敌一万,自损三千的打法,硬吞的话,还是可以吞掉沂州。
赵沈言如今在想什么,李焕仙能猜到几分。无非就是他们父子得天下不正,若是勉强收服沂州后,自己手中可用之兵被耗光,恐叛乱四起无力征讨。故而,采用消耗战,要耗到沂州钱粮见底,自己主动出击。而赵沈言则以逸待劳,慢慢蚕食。
在参观完沂州的银粮库后,李焕仙起先也是想与赵沈言耗一耗。因为沂州,太他妈富有了!沂州粮草储备足够几十万大军开拔三年之久,这还不算小粮仓的储备。至于钱财,沂州每年的税收,足抵大秦全国税收的三成。
若真要耗起来,赵玉漱在沂州耗个十年八年,完全没有问题。可李焕仙不行!
他还想着回咸阳城与家眷团聚,所以,赵沈言耗得起,赵玉漱愿意耗,但李焕仙不敢在拖延下去了!
如今,想以不足四万兵马硬扛赵沈言十万大军,那是天方夜谭。为今之计,便是想办法收拢沂州的九万边军。可金国不知怎的,在赵玉漱入主沂州后,突然撕破协议,出兵沂州,将那九万边军牢牢牵制在边境,根本无法调动。
李焕仙一番打听后才得知,那金国的统帅,居然是金世奇。那孙子自打灰溜溜的跑回金国后,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从自己兄长金世仪手中接过兵权,也不打辽国,就盯着沂州猛打。
赵玉漱不是没写过信想要与之联盟,但金世奇是铁了心的要攻占沂州,根本不回复。若不是沂州边军统帅赵鹤年身经百战,死守边境。只怕如今,赵玉漱已成了金世奇的床上客了。
有钱没兵,这仗难打啊!
李焕仙狠狠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任由长发散落。一根发丝从额头飘落,正好落入辽国方向。李焕仙顿时大笑几声,拿起纸笔,写下一封信。
“传左都尉孟秀良!”
片刻后,孟秀良一身戎装走入房内,李焕仙将手中信件递过去后说道:“你亲自跑一趟,带三千虎狼骑去往北海,把信交给关静蓉。”
“将军!虎狼骑一共才七千人马,我带走三千,那赵沈言若攻来……”
“呵呵~不用他来找我,我今夜便去找他!”
李焕仙知道孟秀良在担忧什么,但李焕仙不在乎。玩消耗战,自然耗不过赵沈言那孙子。所以,李焕仙打算,主动出击!
……
……
沂州高武城外三十里处,有城池,名曰徐京。赵沈言三万先锋军驻扎在高武城囚龙谷外五里,而七万后备军则是全数驻扎在徐京。
夜半,子时三刻。本应就寝入榻的大秦太子并没有休息,而是在徐京府衙大宅中暴怒异常,对着身旁的太监厉声说道:“速速将战报传回咸阳!把北海使臣尽数斩首!他妈的关天帅!居然敢骗我!”
虎狼骑居然现身战场,而且对龙骧军造成了极大的损伤。就连龙骧军的统领何复华,都死于战场中。这让赵沈言如何不怒?
到了这个时候,天下人依然认为,北海主事人是关天帅。殊不知,关天帅早已被炸的粉身碎骨,连渣滓都不剩了。这便是,消息闭塞的坏处。无法第一时间获取情报,便失了先手。
面对勇武非常的虎狼骑,赵沈言暂时找不到万全之策。只能龟缩在徐京城内,企图与赵玉漱玩消耗。只要耗尽你沂州的钱粮,看你赵玉漱还怎么兴风作浪!
“报!”
“讲!”
“叛军骑兵趁夜色劫营,我军先锋营粮草军器损伤惨重,火烧连营之下,伤亡过半!”
“什么?!”
赵沈言大惊之下,急忙招呼左右卫冲出府宅,策马狂奔来到城楼。远远望去,只见前方三万大军驻扎之地,已化身火海。无数士兵哀嚎惨叫之音,靡靡传来,彻骨阴寒。
赵沈言的三万先锋军,沿着树栅连营,纵横三十余里,分二十七屯。为了隐蔽阵形,皆傍茂密山林,安营扎寨。他将大军铺开驻扎在地势过于复杂的地方,虽然可以隐秘军阵,但却阻碍了大军的机动性。
虽说先锋军早已开辟中央行军大路,但那是为了一战功成后,所开发的行军路线。今日一战,被虎狼骑扰乱战场,并没有完成战略目标。此等时刻,本应迅速变换军阵,改变营地才是。
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根本没有给赵沈言准备的时间。
无奈的看着前方火烧连营,熊熊烈火威势不减。赵沈言紧皱眉头道:“速速救援伤兵,军营后撤十里,沿河道驻扎。后备军出兵一万,策应伤兵回援。”
“噔噔噔噔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赵沈言心力交瘁的回首一瞧,是阵前三品参将吴定邦。只见吴定邦灰眉土脸,脸带血污的对着赵沈言行礼后说道:“启禀太子殿下,末将已查明虎狼骑统帅。”
“是谁?!”
“是……南楚使臣,李焕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