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知道佟纯纯也来京郊影视城已经大半小时过去。
白漾来到《暗卫优伶》的剧组里，混入等候试镜的队伍中。
一声不吭，手机在手里翻来覆去。
任人看过来，因为只能看见她低垂的扣着黑色棒球帽的脑袋。
配合着手上的肢体动作，下意识都会以为这是来试镜，但对自己没信心，某个在焦灼的“无名”小演员。
在白漾的手机即将被打磨上一层光釉的前一秒——
一个同样信心不高的棕红色卷毛小哥朝白漾靠近过来。
与此同时，飘过来的声音也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哥们，你也是来试镜《暗卫优伶》的吗？”
柯晓城手指卷着报名表，特别轻声的问道。
白漾的思绪被打断，有些错愕地抬头，下意识点头，马上，又有些迟疑的顿了顿动作。
柯晓城倒是自来熟，看这穿一身黑的哥们估计也是个内向的主，还有这要承认不承认的动作，估计和他也是一样的没有底气。
于是拍拍胸脯，柯晓城和白漾靠的更近了。
“我叫柯晓城，破晓的晓，京城的城！”
“我也是来这里试镜的，哥们你要试哪个？”
柯晓城见白漾手里连张报名表都没有，不清楚这哥们是报名完了，还是还在犹豫。
有些着急补了句道：
“对了，哥们这个要现场报名的，你去领报名纸了吗？”
白漾有些尴尬，想解释的嘴巴欲言又止。
正想找点什么转移话题。
她刚才满腹心绪，心思不在这里。
就让经纪人边客代替自己去签合同和沟通后面的时间安排了。
她则是得了空闲。
一边想着直接找周芥问一下节目不是快要出决赛夜舞台了，导师们不都到齐训练营，和选手们一起集训了吗？
另一边。
她又有些不好意思，想说服自己这个可能是佟纯纯单方面的问题，可能人家佟大导师录完今天的拍摄任务，等下就飞回海城了呢！
想着想着，就被这个叫“柯晓城”的家伙打扰到了。
白漾抬手摆了摆，想说“你可能误会了，我就是来看看。”
身后的走道，就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阵不小的动静。
四五个身上挎着大包的助理在前面开路。
一个带着银色镜面墨镜的高大男人大步朝他们剧组的方向走来。
有几个可能是粉丝，也可能是专业路拍的女生跟在后面，声音嘈杂。
“轩哥轩哥，您今天要来试戏的是什么角色啊？”
“咱们轩哥要什么角色不能演，还要真的试？就是走个流程罢了，省得某些眼红的星丞粉又要瞎bb！”
两粉丝一问一答的。
被她们称为轩哥的男人也不解释。
一直到这群风风火火而来的人靠近报名处，柯晓城才拳头一握，猛地回神。
“竟然是唐彦轩！是什么风把这位大咖刮来了！”
“他可是卓越旗下和时神比肩的顶流！”
“要进这剧组，那其他来试男一的岂不是愿望要落空了？”
柯晓城咋咋呼呼说着。
白漾皱皱好看的眉毛，没有说话。
男一？比肩丞哥的？
那他的算盘恐怕是要落空了！
白漾还着手臂，干脆靠到身后的柱子上，一副冷淡不多言模样，让柯晓城加深了对这哥们内向的印象。
柯晓城想逗逗这萍水相逢的哥们，挤眉弄眼道：
“这唐彦轩最近有部在播的古装大男主权谋剧。”
“一下子涨了可多粉丝了！”
“我还以为他早进别的组了，没想到也盯上了这部。”
白漾点点头，算是回应。
清冷的姿态让热情如柯晓城也有些hold不住。
想着都是过来试镜的，说不定以后还能再碰上。
可不能跟他第一次试镜那样给自己留下祸端。
柯晓城也是慢慢压下了在看好戏，高高翘起的唇角。
勉强恢复正经道：“这个剧本的男一张力很强。”
“不过我还没正儿八经演过出演过一个角色，如果可能，我想去试那个小说里，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左相大人。”
“虽然戏份不算多，但给观众记忆应该挺深刻的！”
“如果面不上，也接受调剂！”
柯晓城摊手，语气正经又无奈。
旁边的清冷少年见他不说别人坏话了，才重新打起精神接话：
“嗯。”
“加油。”
两句话，三个字，再无多言。
气氛安静下来。
柯晓城等了又等：……
还是无奈开口：“谢你吉言！”
说罢叹气，扶额。
不是，听声音看身形，这哥们年纪也不大啊！
怎么撬他的口就这么艰难呢！
曲线救不了国，柯晓城干脆打直锤：
“哥们你要试镜的是哪个角色啊？”
清冷小羊的黑色塑型口罩下，双唇微抿，很快又松开。
“不用担心我。”
清冷小羊还是没有正面回答。
柯晓城打探了这么久，也有些无力了。
歇下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念头。
干脆也学着清冷少年的动作，靠到原形的立柱上，揉着眉骨道：
“真好啊！”
“出名了，就能有自己工作室了！”
“连试镜都可以让剧组网开一面，提前试上。”
柯晓城是在说前面刚到的唐彦轩，经过他们刚才聊天的没一会儿功夫，现在已经被剧组工作人员在前面带着走进试镜厅的事情。
清冷小羊不露声色的回复：
“嗯。”
两人的对话很自然的落入蹲在不远处填纸质报名表的试镜演员耳朵里。
宋无界填完最后一行信息，转头看了柱子这边还在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两人。
觉得……这两个都是奇葩！
将报名表交上去，取了号码牌，还有试镜角色的剧本。
宋无界看着前头挤满了人，连落脚的地方都快没有的报名处，又看看还是一片岁月静好的柱子那头。
叹气任命，他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
拔步往回走去，宋无界捧着右相的剧本，走到柯晓城面前。
“哥们，你是不是要试镜左相这个角色？”
宋无界也是个慢熟的。
一开口就是老生冷，公事公办的语气，把柯晓城听得一愣一愣的。
连忙点头：“啊，对啊！”
“怎么了？”
柯晓城重新站好，旁边的清冷少年还是没有动作。
宋无界将自己试镜剧本的正面递到柯晓城面前，平静道：
“我叫宋无界，我试镜右相。”
“小说里我们有很多对手戏，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看剧本。”
宋无界说得一板一眼的，耳朵尖尖却是全红了。
清冷小羊看得好玩，回忆了下自己看过的待定版剧本，觉得这个叫宋无界的还挺有先见之明的！
放下了抱在胸前的手臂，清冷小羊淡笑：
“这个可以有！”
“左相和右相是对活宝！”
“如果能把那个色彩先考虑进去，试镜的时候演绎出来，是个很大的加分项。”
一直不苟言笑的清冷少年竟然破天荒的主动提醒。
柯晓城嘴巴都快张到o字型了。
宋无界也是有些诧异，但他不习惯问太多。
对着白漾点点头就算是回应。
柯晓城见有人主动搭讪自己，心里已经美开花了，更加不会拒绝。
不过眨眼功夫，清冷小羊耳边就开始环绕式响起对台词的声音。
“竖子无道，斩了就是！”
宋无界边看剧本，边念台词。
柯晓城拳头握在胸前，对话声紧随其后：
“为官不仁，帽子摘了也罢！”
宋无界冷呵一声，接话：
“汝帽子确实微乎，但竖子该斩。”
柯晓城跺脚，“汝帽子才不稳，竖子，不是，周家小郎还往圣上从轻发落！”
……
清冷小羊听着这两位，与其说是在念台词，不如说是在把五官表情弄成调色板，一句一个样的大动作。
默默往旁边挪去。
她不认识这两个吵闹的家伙！
真的！（羊崽真诚脸）
等清冷小羊都快挪到三米开外了。
柯晓城和宋无界也算是演完试镜剧本其中一幕的对手戏了。
两人刚刚火力全开，发挥完，现在都一副眼神热切的看向清冷小羊的方向。
宋无界的可能还收敛一点。
柯晓城直接眼神加脚部动作，一个突进蹿到了清冷小羊身旁。
“怎么样？怎么样？”
“不是是挺好的？”
清冷小羊：神态是神态，对白是对白！
你们让她一个配音界的专业人士怎么点评？
有些含蓄地拉拉口罩，清冷小羊小声道：
“融合，融合的还不够。”
“如果你们再来些眼神戏，会不会……稍微自然些？”
边说，清冷小羊边往旁边退去。
已经有很多人被这两大声念台词的家伙吸引过来了！
她不想这么快暴露。
清冷小羊还在拉扯距离。
身后就传来不小的呲笑声。
“哈！我当是什么人在这玩过家家呢！”
“穿黑衣服的那个，没救就说没救，说那么委婉干什么！”
有手上握着试镜剧本的人直接嘲讽出口。
柯晓城强忍情绪，宋无界也不好受。
清冷小羊转身在墨镜下白了说话的人一眼。
再转身，声音温和下来：
“再试多几遍。”
“每次几步一点点，很快就脱胎换骨了。”
这话中听。
有人附和：“对啊！谁不是啥也不会，慢慢进步过来的！”
也有拿宫人剧本的凑近过来，干脆道：
“你们刚才那一幕，还有我的戏份呢！咱们一起练习一起背词吧！”
“反正轮到我的号估计要下午或者明天了！”
“我可以陪练哈！”
柯晓城来者不拒。
宋无界也侧了侧身。
被落了脸的挑事者面子有些过不去，涨红了脸。
“呵！几个非科班的在扮小丑。”
“喂，穿黑衣服的那个，你哪个学校的？”
挑事的看白漾的身型姿态，应该是出道的艺人了。
或者再怎么样，也是和他们一样接受过培训的。
在内娱，科班出身的就是多一层光环！
挑事的准备从中间瓦解这些“跳梁小丑”和他们抢角色的信心！
但没想到，不远处的清冷少年竟然这样回答：
“我a大的。”
所有围观的：……啊哈哈哈哈……
“不是，a大来凑什么热闹？”
有人直接迷惑出声。
清冷小羊没有义务对所有疑问做出回应。
往少人的方向再走几步。
清冷小羊不打算再介入任何小团体的纷争。
依旧是没有报名表也没有号码牌，手上更没有全场人手一份，但不一定是同一份的试镜剧本。
清冷小羊举着脱了手机壳的手机，有一下没一下的刷着。
柯晓城看了清冷少年的方向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他这个月必须要试上一个戏。
不然签约都快一年了，还一点保底都没有，他真的要被公司放弃了！
低头，柯晓城沉声开口：
“他应该有自己的打算，大家先继续吧！”
说罢，自己却是往白漾的方向走去。
“不一起吗？”
柯晓城苦笑。
白漾抬头，摇了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不用，我待会就离开这里了。”
柯晓城愕然！
“啊？”
在他面前的清冷少年却将食指竖到口罩前。
低声道：“我刚才在别的地方试镜过了。”
柯晓城挠头。
是试镜过了，还是“过了！”
不理解，但尊重。
柯晓城双手抱拳，默默往后退回。
宋无界觉得奇怪，想问，却立刻得到热情小狼狗的轻快一笑。
“他来感受的。”
“我们继续。”
其他人：哦……不是敌人啊！那就随便了……
又过去小半小时。
清冷小羊得了清净。
想在这假寐一会儿，试镜厅里吵闹的动静立刻引起外头候场区域的——
巨大平静。
四周落针可闻！
只有试镜厅里源源不断的争吵声在空气中飘荡。
“张导你得给个解释，当时明明说好有角色先给我们家轩轩挑的！”
说这话的应该是唐彦轩的经纪人。
后面接了一声声卖力的附和声。
还有吵着说被欺骗了，不公平的。
但没等这些人撒泼多久，里面应该是出自总导演张微衔的声音很快就接了上去。
“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我绝对没有承诺过这个，你们要造谣要诽谤，小心我告你们！”
“别以为红了部剧就能压着老夫横着走！”
话音落下，立刻，又是一阵喧闹。
试镜候场厅里挺热闹的，也开始小声小声地讨论起来。
但压不住试镜厅里，剧组工作人员安抚的声音越来越明显。
大家都忍不住往试镜厅方向靠近，试图再吃更多的瓜。
闹剧的主角，唐彦轩终于是说话了。
“张导，衡总点我名，让我来您剧组学习的。”
“就在衡总的嫁女宴上，您可能是贵人多忘事，忘了吧！”
唐彦轩在威胁。
张微衔直接被气笑了。
“老衡让你来学习，你爱打杂打杂，爱演什么，走程序试镜。”
“我男一女一就是没有放出去，今天所有来报名的人也晓得没这个选项。”
“你发什么疯！”
“才红一部剧就敢端老子的场子，不要命了？”
张微衔叉着腰，声音洪钟的骂着。
外面候场厅听得一清二楚。
唐彦轩自出道以来，一路顺风顺水，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衡总明明私底下是许了他这个好处的。
怎么来到张微衔这里就没有这事了？
自己怕不是被人整了！
围在唐彦轩附近的工作室成员哪里能让自己家的艺人面子落下。
一个个开始数落《暗卫优伶》剧组的安排不对。
“神也是你们，鬼也是你们，你们自己收了别人的礼就卖了我们家轩轩呗！”
“就是，前面和我们老总称兄道弟，说要两肋插刀，后面直接落咱们面子，怕不是早设计好了！”
“男一还得收着藏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星剧呢！”
……一群人，或男或女，但无一例外，语气都是尖酸刻薄的。
张微衔哪里能忍这个火！
指着门外，直接怒吼：
“滚！我原本还想给你们留两分薄面，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过来耽搁我试镜我已经很恼火了！”
“在这里拉扯半天结果是狮子开大口，白日梦做到老夫头上来还敢给老夫扣屎盆子！”
“这剧老夫就是上星了，男一女一都是由原着作者和大老板亲自审核，点名安排的。”
“不服气让你们只会潜规则艺人的衡总去卓越骂街！”
“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的剧组！”
“我张微衔就把话搁在这里了，我在地方就是不欢迎你们！”
张微衔脑袋充血通红。
边客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葫芦外包装的救心丹。
往手心倒了三颗，还在犹豫要不要再多倒两颗。
一旁的剧组工作人员吓的白了脸，正着急的团团转，视线边角一个不注意扫到边客手上的泥色小丸。
伸手扣住边客手腕，就往总导演嘴上递。
边客一个没注意，被往前拉了好几步。
在工作人员的强制安排下，一个加速度，把救心丹扇进了张微衔大张着嘴巴急喘气的口中。
边客：……果然，区区一张斯诺克顶级会员卡还是要少了！
张微衔：谁扇老子……喂救心丹的？那算了！
唐彦轩被工作室的保护在中间。
见工作室的没能讨到好处。
硬的不行，那只能软着来。
毕竟他人都来《暗卫优伶》的剧组了，如果一个角色都捞不到，后面面子更要不回来。
缓和下脸色，唐彦轩开始装好人了。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小唐一直很尊敬张导，就是我家的工作人员太担心我了。”
唐彦轩轻轻推了一把正正挡在自己身前的经纪人。
试镜厅里的说话声音立刻弱了下来。
门外。
吃瓜吃到一半，听不见声了。
过百号试镜的都有些意犹未尽。
“啧啧啧，要说脸皮厚，还得看咱们唐顶流啊！”
柯晓城又控制不住嘴巴，在嚼舌根了。
宋无界推了这嘴上没把的家伙一把，警告的眼神才递上。
四周围的讨论声已经炸开了锅。
“他算什么顶流，出道时间没时丞长，作品没时丞多，碰瓷倒是挺会的，什么都参照人家顶流的做足，也不怕胃口太大吃不下被撑死。”
“人家就是爱对标啊！这都碰瓷到张导这里来了，不过张导硬气，听得我身心舒服！”
“而且这剧竟然上星了，看来确实要好好争一下了！”能选上说不定就是改命的机会了！
但也有人在暗暗咂舌：
“男女主是空降的啊！我说怎么提供的试镜角色清单里没这几号人物呢！”
“对啊！我还以为，男女主要从试镜别的角色突出的角色里挑。”
柯晓城呵呵一笑。
他反正是不敢肖想男一号的位置。
“人家原着作者还是大老板亲自挑的，说不定还是写这小说的原型，有些眼红的也该先掂量掂量自己吧！”
柯晓城嘲讽的正是前面和自己站对台的“科班出身”挑事人。
那人脖子一梗就要和柯晓城“再续前缘。”
一道从报名处传来的喇叭声立刻让吵闹的试镜候场厅归于平静。
“现在开始排号，请试男二的一号演员准备。”
“二号在一号后面预备。”
工作人员的喇叭声既在外面作响，也不可避免的传到了试镜厅里来。
完全没有准备，只大概扫了几章原着的唐彦轩手上捏着男二的剧本。
心绪本来就不定，被喇叭声一打扰，脑海立刻就一片空白。
张微衔和几个副导已经在考官席坐好。
没有人愿意给唐彦轩多递一个眼神。
偏偏唐彦轩自己觉得如芒在背。
给他的15分钟准备时间，眨眼就在指尖流逝掉大半。
小腿都开始应激颤抖，唐彦轩深呼吸好几次，也还是看不进几行台词。
时间到，男二的试镜剧本尚且没有翻完。
张微衔是故意的，要打击，就要攻击眼高于顶者最擅长的地方。
直接指了第一幕，男二流落民间的十三皇子和女主相遇的一幕。
这一幕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简单的地方在于：
全程没有现实意义上的对话，男二女主只是在桥上相遇，考一些眼神戏，然后两人错开，男二才灵光乍现，回忆起女主身上的某个信物。
自言自语几句，以不小心撞到男主收尾。
而苦难的地方同样也在于此：
男二前后的心理变化，起起伏伏，落差巨大，表演的好就是精彩绝伦。
表演的不好，就是平淡如水，甚至是莫名其妙！
唐彦轩暗暗给自己打气，这个看小说他有看过原剧情的，刚好剧本里也没有几句对话。
套上剧组助理递来的临时长衫，唐彦轩走到道具桥旁。
在场务的一下打板后。
开始大步迈上离地面只有不到一米高的道具桥。
左顾右望，眼眸生辉。
这个他训练过。
唐彦轩表演的流畅，一直来到桥中央，便转头死死盯向导演席的方向。
眼神锁定，一秒、两秒，心里默数到三，唐彦轩假装不经意回头，又大步往下走去。
不过吐纳几瞬，人就快到道具桥下了！
唐彦轩倒着脑海里仅剩的台词。
原剧本：「那耳坠，式样倒是稀奇！」
到他嘴里：“耳坠式样稀奇！”飞快念完这句，唐彦轩脑袋瓜疯转。
他记得这里应该是有两句的，下一句是什么？
着急到快上火，唐彦轩实在回忆不起来，只能乱编：“真……别有一番西域的风味！”
紧绷着脚步，唐彦轩深呼吸往前，只迈了几步，仿佛遇到了空气墙。
一个猛撞上去，手上动作没停，右手捂脑袋，身型都没怎么改变，左手胡乱摸了几下，终于扶住桥上的石护栏。
唐彦轩记得这里肯定有这句台词，大喝一声：“什么人！”
“鬼鬼祟祟的，要作甚！”
台词念完，这一幕也就结束了！
唐彦轩将大张的嘴巴合回去，这样的试镜他也有点怂。
毕竟以往都是被“安排”的多！
强装信心爆棚地看向导演席的方向。
半天却没等到一句点评。
唐彦轩立马就慌张了，下意识往聚在墙边的自己工作室的人看去。
却只能瞧见一个个压得低低的头顶。
更站不住了。
唐彦轩本着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横竖都难活。
但如果这个导演识趣，他现在流量正盛，接收了他连广告费都省了不少，那应该……或许……尚且有那么一丢丢的可能通过试镜呢？
其实也没隔太久，就是每个人的心理活动都挺复杂的。
张微衔只用一句话就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鬼鬼祟祟的，要作甚！这句话是男主说的，你抢词了！”
副导都没抬头，手指卷着桌面的剧本资料，忍得不容易得道：
“辛苦了，回去吧！”
助理小若则是对唐彦轩的工作室的人说话：
“如果要试镜录像，可以找我要，咱们应该有联系方式。”
都是人话。
唐彦轩却只觉得辣耳朵辣眼睛辣他脆弱的小心肝！
嘴巴一瘪，眼眶一红。
唐彦轩自己勇敢要求“死得明白！”
“你们要说明为什么不通过我的试镜，不能让我这么不明不白回去的。”
另一个副导捏紧拳头，压在人字拖上的脚丫子都快在地面抠出俩四室一厅了！
一股压抑不住的港城口音慢慢挤出牙缝：
“泥猴，蔗个个色笔系丑格啊！”（你好，这个角色不是丑角啊！）
“巨唔系傻嘎！”（他不是傻的！）
“你条肠粉尊重一下原作得唔得？”（你个**尊重一下原着成不成？）
张微衔也懂点港城话，本来还挺无语挺生气的。
立刻眼角就憋出了泪花。
救命！这个副导兼武术指导要不要这么好笑！
不行了，这试镜你们先试，让他缓缓！
张微衔的举剧本捂脸，抖肩膀等行云流水一套动作，尤为传神的演绎了什么叫做尊重但不可控制的笑。
另一个内陆长大的副导无奈站出来主持大局了：
“唐演员，您应该是进修的方向有些出错了！”
唐彦轩不理解，但敏感，反问：“你骂我？”
副导摇头，捋了捋自己才长出没几根长毛的山羊胡须。
心口不一道：“你可以先去看一下音乐剧，然后再来质疑我的建议。”
唐彦轩还是觉得不对：
“音乐剧出了名的难演，我怎么可能更适合哪个！”
明明连一般的电视剧，单靠他自己走正道，都试镜不上！
本着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唐彦轩生气道：
“你以为你很幽默吗？糗爆了！”
话音落下，唐彦轩的经纪人默默在心里给他家艺人点了把蜡！
副导言不由衷道：“我是老实人嘛！”
“肯定是不幽默的。”
继续口腹密剑，一剑一个小蚂蚱：
“但你不一样，你的喜剧细胞还没有被充分挖掘出来！”
“但我相信，假以时日，你在这方面的造诣，绝对远超时丞！”
这话唐彦轩听得立刻就舒服了。
“真的？”虽然嘴上在反问着，但试镜厅中央的骄傲“顶流”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副导连连点头，又笑里藏刀：
“但现在还不行，我们这个剧还没有适合您的角色。”
“可我是真心的建议您先去三十公里开外的京郊大剧院，再沉浸式学习几部史诗级的大作。”
“我一直很欣赏能不断学习进步的艺人。”
“这也是所有导演、制作方的共同点，期待唐艺人的下一部爆火大作。”
副导下逐客令了。
唐彦轩晕乎乎带着原班人马，在笑得道貌岸然的副导的“欢送”下，飘飘然的离开了试镜厅。
才踏入等候大厅。
唐彦轩经纪人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丢下工作室的人，大步往报名处走去。
声音很大：“帮他报名，明天的，左相和右相的角色试镜。”
拿不到男一，也拿不下男二。
刚才这小唐太单纯，听不出来，那个副导拿他们当傻子耍。
既然敢耍他们，那有些戏剧设定在身上的左相和右相，他们家高低得捞一个！
唐彦轩的经纪人毫不避讳地说着。
清冷小羊突然一改众人刚给他建立的印象。
大步上前，说话声夹着薄凉的笑，听的人害怕：
“再试多少个角色，也是一样的结果。”
白漾摇了摇手上的视频框，上面赫然就是唐彦轩刚才的试镜视频。
“想和时神唱对台，怕不是豺狼头上找鹿茸——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