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之事,往往如此。
纵横天地数亿年,也总有落幕的一天。
这件事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雷仙王打出全部招式后,发现洞口的无形墙毫发无损。
他才知道,这件事真实发生了。
“果然是仙尊境阵法。”
“我竟然连洞口都出不去。”
洞外传来小孩的声音:“老头,你有足够的时间。思考下自己这一生吧。”
“顺便想想未来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前辈,我还有个要求。”雷仙王苦笑一声。
“说!”
“有烟吗?”
“可以有。”
话音刚落,从洞口外飘进来一只小玉盒。
雷仙王打开,发现一支香烟。
他苦笑道:“只有一支,我应该什么时候抽呢?”
“人生只能活一次,你应该怎么活呢?”
“想想吧, 想清楚了再抽也不迟。”
说完,洞口微微颤动,小孩的气息消失不见。
“多谢仙尊!”雷仙王冲着洞口深深一拜,便对着香烟,打坐起来。
话分两头,潘韩这边已经在阵中度过十亿年。
他在天道里无忧无虑,游山玩水,下海摸鱼。
所有小动物,都接受过他的喂养。
所有修士,都和潘韩称兄道弟。
甚至不少女修士,暗送秋波,想和潘韩更近一步。
不过,每次这种情况,潘韩都微微一笑,避而不答。
阵外,诸葛仙王道:“诸位,好像不对劲吧。”
“里面已经过去十亿年,这小子似乎还很精神。”
齐仙王眉头微皱:“看来他确实有点本事。”
换做自己,迷失在某处,整整十亿年。
神识肯定受损,逐渐模糊。
时间,是最可怕的东西。
每一息,每一刻,看似不起眼。
可一旦扩展到十亿年的尺度上,便可摧毁一切。
至少,仙王级修士,应付不来。
“诸位,他是仙王后期,自然有些独到之处。别急,咱们给他换个地方。”赵仙王冷冷道。
“天道十亿年,该享的福,应该享完了。去地狱吧。”风仙王道。
齐仙王微微点头:“好!那就送他去地狱道!”
六仙王随后一起发功,阵法微微颤动。
潘韩顿时感觉天空变成黑色,大地和天空交换位置。
所有修士和生物凭空消失不见。
一股血腥味和冲天臭味,从四面八方扑过来。
“看来要堕入地狱道了。”潘韩单手背负,站在山尖上,冷静的看着变化。
轰隆一声,天地变换完毕。
山脚下变成一块大盆地,平坦宽广。
盆地中央,矗立着一根又粗又高的柱子。
以柱子为轴,伸出来一把六片巨型刀扇。
刀扇下面,站着密密麻麻们的人群,总数超过千万。
人群外围,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圆墙,闪烁着电弧。
所有人都表情麻木,脸色苍白,形如枯槁。
这时,天空云层中,伸出一根巨大手指。
在柱子顶端,按动红色按钮。
六片巨型刀扇开始缓慢转动。
越转越低,越转越快。
很快,刀锋便来到人们头顶。
嗖,嗖,嗖!
刀扇转动的声音,似乎带着死亡气息。
底下那群麻木的人,听到声音后,才开始抬头观察。
“啊!”
“哇!”
他们吓得不会说话,而是发出刺耳的尖叫。
下一刻,刀扇再次下降,已经能擦到高个子的头发。
这些高个子,本能的低下头。
可刀扇再次下降,高个子只能继续低头,甚至双腿开始弯曲。
几个来回,所有人都只能保持半蹲低头的姿势。
潘韩看着眼前的一幕,脑中蹦出一个词——刀扇小地狱。
换做别人,早已惊慌失措。
可潘韩学习过佛法, 知道地狱形态多种多样,而且不断演化。
北冥仙界流传着拔舌地狱,寒冰地狱等传说。
这仅仅是地狱的最原始状态。
在矩阵位面,佛法列举了几百种小地狱。
根据不同的业力,凝聚而来。
不过,当下的刀扇小地狱,潘韩却没听过。
没听过,却能准确叫出名字。
这就是习得佛法的精妙之处,一通百通。
半炷香后,已经有人坚持不住这个难受的姿势,想挺直身子舒展下。
哗啦!
刀扇刮过脖子,人头落地,鲜血喷涌。
“啊!”
“哇!”
又是一阵刺耳尖叫,来自死人身边的人。
他们急忙将尸体推出圆墙,穿过墙的尸体,无一不被电的焦糊。
人们本能的远离圆墙,唯恐自己被烧死。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
人们咬紧牙关,保持姿势,不敢抬头。
有人想蹲下,但前后左右都挤满了人,根本动不了。
“上面有刀,前面有墙,左右全是人。死局!”
潘韩摇摇头,无奈道。
他开始挨个观察人们,看上去并无特别之处。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全都是没有法力之辈。
一圈下来,他看到了男人,女人, 老人,孩子,高个,矮个,胖子,瘦子。
无数条件,组合成一个画像——待宰羔羊。
这时,又有几百人,坚持不住,大喊一声,豁然起身。
不出意外,人头落地,当场殒命。
人群再次尖叫,然后开始蠕动起来。
直到几百具尸体被踢出圆墙,人群才再次陷入沉寂。
嗖!嗖!嗖!
刀扇在人们头顶,一圈又一圈的划过。
“这个小地狱的设计,看起来很眼熟。”
潘韩眯起眼睛,看向刀阵。
这不就是北冥仙界吗?
刀阵是几大仙王,圆墙是各种规矩,那只大手是仙帝。
而这些人,不正是北冥修士吗?
可他转念一想,苦笑道:“似乎除了食光位面,其他位面都如此。”
潘韩法力流转,想救大家出来,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此乃六道轮回大阵内部,一切皆是虚妄。
他就算救了,也会再幻化出一批。
无穷无尽。
每过一刻钟,就会有人忍不住难受,起身后被斩首。
然后活着的人,会把尸体踢出去。
几轮下来,大家已经非常熟练,你一脚我一脚,顺畅无比。
人们甚至因为过于紧张,还产生了一种扭曲的快感。
踢尸体的时候,会爆发出阵阵怪异笑声。
比尖叫声更加刺耳,响彻整个大盆地。
潘韩听着笑声,眉头微皱,呢喃道:“有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