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姚缦嫁进季家后，就没看见过如此强势且不讲情面的季老夫人。
这些年哪怕她一直住在娘家，对季淮景不闻不问，毫无顾忌地刷着季家名下的卡，哪怕在外人眼里再过分，这婆婆反倒是看着最和善的那个。
久而久之她就好像忘记了，这是那个陪着季家上一任掌权人从那风雨飘摇中走到现在的女人。
季老夫人脸上难得透出了严厉。
本想着年纪大了就只管放权给小辈，她修身养性的多活几年，看着孙子娶媳妇她抱抱重孙再去下面找那老家伙。
可现在——
老人锐利的眸光扫过面色惊疑的姚缦。
“你不要淮景这个儿子我要，你要的那个儿子我季家不认，若是你还想维系你这季家大太太的脸面就安分些待着，不要去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否则你也别怪我这老太婆不给你留情面！”
“姚缦你记住，我白慧清不欠你什么，同样的，季家更不欠你什么，你和那两个男人的爱恨纠葛是你们的事，我这些年给你脸面不是对你有愧意，只单单是因为你是季淮景的母亲，仅此而已。”
最后四个字老夫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平和，但却让姚缦觉得是在她脸上狠狠打了一耳光。
刚想反驳却听老人已经开口打断：“阿清，送客。”
“请吧大太太。”
季清一步上前，微笑的表情专业又客气疏离，他挡住了姚缦看向季老夫人的视线，伸出手把人往外请。
平日里姚缦最讨厌的就是季家这样对待她的方式，永远都是表面恭敬，但背地里却从来没把她当成过自己人。
“可是外面现在都知道阿珩是季家的孩子，您就这样不管不顾，那公司那边——”
“公司是季家的事，是淮景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季老夫人甚至连季珩这人都不愿意多谈一句，“小离啊，待会晚饭咱们一块煮火锅吃怎么样？”
“好啊。”
全程玩着季淮景手串的顾离抬头冲老人笑得眉眼弯弯。
那笑容忽然就像是刺激到了姚缦，美眸中都透出怒火。
“那她——”
就在她想质问时，忽然一瞬间却莫名其妙地失了声。
“姚夫人也想要留下来一块吃火锅吗？”
黑色琉璃般的眸子，里头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这让姚缦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那天在季淮景办公室里发生的情景。
连恨恨瞪出的眼神都收得迅速，不用季清再出声，姚缦转身就往外走。
看着那丝毫不作停留的背影，老太太才古怪地嘀咕了一句：“这人真是，搞不清楚她整天都在想什么，不过她好像还挺怕小离的。”
两回了，小离不过是对她笑笑，她就见鬼一样地跑了。
“可能是怕我又找楚能去告她？”顾离眨眨眼，面上一副单纯无辜的模样。
上次那五千块钱也不多，听赵姐姐说刚好给福利院的孩子们买了些书本和零食就花完了。
不过只要是有那就都是赚的。
姚缦走后，季老夫人才叹了口气：“淮景啊，你——”
想要开口安慰自己的孙子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感情冤孽的债谁能说得清楚呢？
就像她自己生那两个儿子，一个跑到国外装死，另一个用自己的事业做借口装死。
要不是她这把老骨头啊，季家到这一辈那可算是完了。
这当妈的不靠谱，其实当爹的更不靠谱。
她也明白姚缦的心情，但却不是很认同她的做法。
一个男人而已嘛，不喜欢就别嫁，嫁了之后呢又惦记着另一个，结果孩子都生了却把事情搞成这样。
老太太一把年纪了都觉得自己想不明白。
“季奶奶，你放心，季淮景他现在身体不错，我看着心脏也挺强大的，更何况还有您在，他打不倒，所以季奶奶您就只管吃好睡好，别操心就好！”
顾离开口宽慰着季老夫人。
“好好好，那季奶奶当你们的后盾，就再努力多活几年！”
在老人眼里，小辈的话都是很中听的，特别是喜欢的小辈。
两人说着话，季淮景站在顾离的身侧，落在她身上的眸光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沉溺温柔。
老太太扫了一眼但笑不语，挽着顾离的胳膊就往厨房走去：“走吧，咱找你秦姨去，让她多准备些小离爱吃的。”
老少三人其乐融融，但姚缦的心情却一跌再跌。
在季家老宅里突然哑掉的嗓子当她踏出季家大门后又突然见鬼似的好了。
“你——”
想说什么，但看着季清那假人一样的笑，姚缦又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在季家，脾气最不好的其实是这位当了几十年管家的老人。
最后她气极，却只能狠狠甩上车门离开。
半路上得知季珩回了姚家，姚缦心下一喜，油门踩得飞快，但当她刚踏进门时却彻底沉下了脸。
“阿珩，你跟我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新闻上说的都是真的！”
姚缦伸手指向季珩身旁站着的顾婉脸上是藏不住的愤怒。
季珩没说话，顾婉却走上前笑着跟姚缦问好：“姚阿姨，我是顾婉，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只能随便给您准备了一些小礼物。”
顾婉伸手将一只盒子递到姚缦面前，只可惜她看都没看就伸手一把打开：“我不喜欢，只需要你离开我儿子！”
既然事情都已经尽数摊开在阳光下，姚缦也没打算再瞒着。
从侄子到儿子的转变，一旁冯菁脸上都是轻蔑的笑，而姚老太太则是十分不满地对女儿呵斥出声：“姚缦，你这个当长辈的，礼数都扔哪去了？！”
在来前顾婉通过系统了解了姚家人的喜好，在姚缦回来前早就已经哄得姚老太太喜笑颜开了。
现在被骂她也不做声，只是眼眶微红地垂下头，小兔似的像是做错了什么事般委屈。
她这模样落在了姚缦眼里，让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样的面孔她刚跟那人结婚时见过的没有十个也有九个，比起她处处看不顺眼的顾离，她更讨厌顾婉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