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苏府,那座幽静别致的独立小院内。
“我的个阿娘也……”二楼书房中,丫鬟兰儿来回踱着步子。
眼珠子圆瞪,声音都有些发抖,“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这花露水,竟然真的这般神奇……”
“小姐您闻闻,您就下午回府的路上,撒了两滴花露水在衣衫上,居然到现在,隔着老远都香香的!”
“还有那面膜膏,奴婢刚才试过了,竟然真的能让皮肤变白变光滑呢!”
而那个名叫苏婉的美貌女子,却安静端坐在书案旁。
一双美目只是静静注视着面前那无比精美的木盒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嫩滑如凝脂的脸蛋,依然通红得厉害,目光盈盈,眼里都快滴出水来。
兰儿却依然满脸不可思议的震惊,又将脑袋凑过来,“还有,小姐,姑爷怕不会是神仙附体了吧?”
“不但脑疾真的痊愈了,而且不声不响,就折腾出了那么大一家万通商行。”
“小姐您是不知道,从下午到了凤鸣山,到现在,奴婢这脑袋就一直是懵的,像是在做梦一样!”
“而且离开的时候,奴婢还打听了,据说就连这花露水面膜膏,也几乎全是姑爷研究出来的!”
吞了吞口水,压低声音,“小姐,姑爷真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不但脑疾痊愈了,还写得一手好诗,又研究出这么神奇的花露水面膜膏来,又会做生意,还会治病救人,那李掌柜不就是被姑爷从鬼门关救回来的?”
“而且不仅这些,小姐有没有发现,姑爷其实看着,真的好俊朗!”
“特别是他每次一本正经与小姐说话的样子,真的迷死人了!”
“也难怪下午在街上,就连那郑妍儿,那副红着脸含情脉脉的样子,就连傻子都看得出来,她肯定对姑爷动心了……”
那苏婉总算讪讪回过神来。
红着脸嗔怪地瞪她一眼,“怎么?就一瓶面膜膏,就把你这丫头收买了?”
“也不知是谁,当初可是一提到王修的名字,就咬牙切齿的!”
“这……”兰儿一吐舌头,脸蛋红了红,“奴婢那不也是为小姐您打抱不平嘛,不甘心小姐您纳一个智力低下的憨子做夫婿。”
“可姑爷现在不一样了啊!大不了等他嫁到府上来,奴婢给他赔礼道歉,以后再不朝他瞪眼睛了呗!”
可紧跟着,却又眉头一皱,“不过,姑爷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呀……”
“虽然不得不承认,这花露水与面膜膏的确太神奇了,可那是金子做的啊,这么小两瓶,居然想卖一百两银子!”
“谁不知道,咱临州城一个普通人家,一家人一个月的花费开销,也才不过区区六七两。”
“咱苏家铺子里最上等的胭脂水粉,一盒也才二两银子。”
“谁会舍得,花一百两银子来买这个?”
可没想到,那苏婉却又是没好气一瞪眼,轻啐,“你一丫头懂什么?”
“这花露水和面膜膏,仅仅看这外观与包装,就花费了不少心思。”
“说到底,夫君的这门生意,针对的主顾,根本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而是临州城包括附近州府,那些真正大户人家的千金或者贵妇人,甚至等到将来,还会卖给宫里的那些贵人!”
“若换做是我,也会定价在至少一百两银子!”
“虽然我也想不明白,那什么饥饿营销,还有广告轰炸什么的,究竟为何物……”
“但夫君的头脑,比谁都清醒!”
微微一顿,却又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李掌柜说,下月初十,便是万通商行的新品发布会……”
“虽我也不知道,这什么发布会究竟又是何物,但想来,一定对夫君非常重要,到时候也定会声势巨大!”
“凑巧这段时间,爹爹与娘亲都不在家中,令我照拂着家中的生意。”
“因此,我琢磨着,初十那天,从我们苏家的店铺里,抽些人手,暗中去协助夫君一番,哪怕是造造声势再暗中维护下秩序,也是极好的。”
“另外,这些时日,我再去府衙以及临州城一些商行,暗中都走动打点一下……”
“毕竟夫君第一次做生意,而且又是这样独一无二的货品,难免引起有些人眼红,起了坏心思。”
“别到时候出了什么乱子,让夫君措手不及!”
“这……”顷刻,兰儿却是一阵疑惑不解,歪着小脑袋,“为何是暗中,小姐为何不直接去与姑爷商议?”
然而,那苏婉却只是一丝无奈苦笑,“夫君现在,满心思就琢磨着,与我退婚。”
“要是与他明说,他又怎会愿意承了我们苏家的人情?反倒只会惹他生厌。”
而紧跟着,却又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神色突然一阵黯然。
几分责怪瞪兰儿一眼,半晌,才幽幽轻叹道,“至于我与夫君……”
“都怪你这丫头,当初为何非得说我是那什么二小姐苏婉?”
“如今,你让我如何与夫君相处?今天好几次,我都想坦言告诉他……”
“可偏偏,又没有勇气。担心他恼怒于我,以后再不愿与我相见了。更担心他一冲动,真去衙门主动交了退婚文书,惹得一顿板子受了牢狱……”
短暂沉默,却又轻轻咬了咬牙,声音有些哽咽叹道,“至于退婚一事……”
“下次见他,若他依然还是坚决想要退婚,我便应了他吧!”
“我想方设法去跟爹爹和老祖宗说,虽难免惹他们伤心,可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要怪,就只怪我苏晚晴,与他此生无缘吧……”
只是说着说着,不知不觉,那绝美白皙的脸蛋上,已是一片淡淡的失落哀伤。
一双美眸,眼角隐约点点泪花在闪烁。
……
一场秋雨一场凉。
今年的秋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寒冷不少。
这才刚进入深秋时节,连绵几天的一场雨,便让临州府徒增了不少寒意。
甚至据说,城西郊的凤鸣山顶,还飘了几颗雪花。
而赵太白在九月初一这天,也终于收到了他那在京城做官,连品阶都没有的老爹的回信。
信中父慈子孝,对他那细盐提炼技术大家赞赏,更对他这段时间学业的进步,好一顿夸,令他速速回去领些赏赐。
于是乎,第二天,赵太白便迫不及待领着陈进程虎,三个二球货,还有五十首请来的绝佳好诗,雄赳赳气昂昂立马启程回京去了。
时间转眼,便已到了九月初十。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而这一天的临州府,天色终于放晴朗,难得的秋阳,终于让天气暖和了些。
而这一天大清早,守城的将士才刚刚放下护城河的厚重吊桥……
一辆无比华丽却并没有打着任何字号的马车,却在两匹高头大马的拖拽下,夹杂在熙熙攘攘人群中,缓缓驶进了厚重的城门。
马车密不透风的车厢内,端坐着两个身着华丽便装的中年男子。
景隆帝赵泰,当朝左丞相、宰辅陈无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