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师父!”
曹睿倏然惊醒,他趴在桌子上小憩,陈寒月蹑手蹑脚的凑过来,在他的耳边喊了一声。
“现在什么时候啊,月月老师!我的天,两点不到,你就不能让我多休息会儿?”
“嘘……”陈寒月做噤声状,她嘴唇几乎要凑到曹睿的耳边:
“高县长正在看你写的建议,刚才让我通知教育局、城建局等几个单位一把手开会,可能是准备研究你的东西……”
曹睿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耳边热气萦绕,那种酥麻痒痒的感觉难以用言语描述。
曹睿起身到卫生间洗了一把冷水脸,感觉头脑清醒了,他回来跟陈寒月讲:
“高娘子通知这些人开会,又没通知我……”
陈寒月道:“我可以跟你通报情况呀!”
曹睿忍不住笑了,道:“陈老师,你可要注意立场,高娘子可不是善男信女,她的会议你不给保密,通报给我,回头她秋后算账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陈寒月愣了一下,道:“师父,你别吓我好不好?我现在工作压力大,精神和体力都透支得厉害,可受不得惊吓呢!”
曹睿道:“我这是吓你?你自己想是不是这样,高娘子是个风格你不知道?”
陈寒月撅着嘴唇,神情有些沮丧。
曹睿道:
“怎么样?还敢不敢给我通报情况?”
陈寒月道:
“师父,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这事儿嘛!我跟你通报情况,也是想让你掌握第一手信息!”
曹睿心中感觉有暖意,实话讲在机关人际关系比较复杂,陈寒月人并不傻,在政府机关她现在已经如鱼得水。
但是难能可贵的她对曹睿依旧真诚,她的阳光和真诚最能让曹睿感到温暖。
有时候聊天,陈寒月会说她其实不太喜欢目前这种工作,曹睿开玩笑,道:
“寒月,你如果硬是觉得这工作困难,尥蹶子不干了,回头估计就不得不去继承你老父亲千万家业去了,是不是?”
陈寒月就会假装生气,然后她就讲自己的理想。
她想当律师,当法官,但是那个时候她父母不同意。
老陈家的思想比较守旧,都只希望陈寒月留在身边,所以就让她学幼师专业,准备让她一直教书呢!
“反正我现在也在准备法考,法考过了我再想办法考法院……”
陈寒月年纪不大,表现出来的是很天真,很温和的一面,其实接触了之后,曹睿感觉这女孩特别的独立有主见,而且恒心毅力非常强。
在县政府办这种高强度工作的情况下,她还准备参加法考,而且准备今年就要把这个考试拿下。
曹睿有时候想想都觉得汗颜,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别人比你年轻,比你家庭条件好,还比你更努力,还有什么比这更汗颜呢?
和陈寒月说了一会儿话,曹睿心情愉悦轻松了。
下午凌峰调研电厂,曹睿需要全程陪同,忙碌到下午五点的样子,曹睿回到县政府办刚刚打卡下班走出政府院子大门,就接到了王薇的电话。
“曹睿,你在哪里?”
曹睿道:“卧槽,你这一嗓子,搞得我以为你就站在我背后呢!”
王薇咯咯的笑:“我可不就站在你背后吗?你向后转!”
曹睿转身,果然看到街道另一边,王薇穿着一袭风衣,冲着曹睿挥手呢!
王薇身材高挑,天生靓丽,在雍平这种小县城来说,走到哪里绝对都是别人瞩目的焦点。
两人走近,曹睿问:
“干啥呢?这么巧?”
王薇道:“巧什么巧哎,我专门找你!”
曹睿一笑,道:“找我干啥?”
“我找工作了,请客!”王薇说罢,不由分说拽着曹睿,两人就到政府不远的后街,找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坐下之后,王薇一挥手:
“曹睿,今天你可以随便点,姑奶奶请客!”
然后王薇就跟曹睿讲, 现在她和盛姐都找到班上了,盛姐负责管场地,她则负责财务,属于老本行。
曹睿问:“什么单位啊,这么大气?”
王薇道:“公司的老板是雍平的传奇人物,王华,跟我同姓呢!对了,盛姐早就知道这个人,他们好像认识得蛮早!”
王薇凑到曹睿这边,压低声音道:
“我感觉盛姐有点崇拜这个王总,嘻嘻,我不打诳语,纯粹女人的直觉!”
曹睿实在憋不住笑,王薇和盛姐的事情,曹睿给王华讲了一下,曹睿本来想让王华给两人安排一个记账的小岗位,反正暂时度过难关嘛!
王华跟曹睿讲:
“你讲王薇这姑娘,她有这一股子野心,那就要多磨砺一下她!”
王华道:
“最好的磨砺,就是给她一份收入丰厚的工作!刘备娶了孙尚香,把关羽,张飞这帮铁兄弟都忘记了。苏秦挂六国相印,那也是因为走投无路。
别人问苏秦为何能挂六国相印,他说‘但使洛阳二顷田,安能挂六国相印?’王薇如果能有一份收入丰厚的工作,她还能海阔天空?”
王华这么一讲,曹睿觉得还真可以试试,当然,自始至终,曹睿并没有出面。
王薇今天真的大方,两个人点了四个菜,还点了酒。
喝了一点酒,王薇问曹睿:
“曹睿,你知道我为啥请你吃饭?”
曹睿道:“为啥?不是因为感谢我解决了盛姐的危机吗?”
王薇摇头:“盛姐的事情是感激你,但是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我想跟你谈恋爱!我跟你讲,我能不能和你现在的女朋友商量一下,我和她来个公平竞争?”
“额……”
曹睿捂住肚子笑,他道:
“王薇,你这个变化实在是有点快啊!之前都不怎么瞧得起我,觉得我和你一点不合适,怎么忽然之间就对我有感觉了呢?”
王薇道:
“就突然有感觉了嘛!哎,我事业不顺,爱情不顺,空生了一副好皮囊!我想好了,以后但凡是男人追我的,我一律就地翻脸。
我的爱情我自己把握,我去追男人,这样才有安全和幸福感……”
曹睿给王薇伸了一个大拇指:“服,王美女高论,心服口服!但是,你不是还有个三年之约吗?海阔天空的梦想怎么实现?”
王薇喝了一口酒,盯着曹睿,眼泪忽然往下掉。
“你怎么说哭就哭?”
“曹睿,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傻子啊?”
“怎么这么讲?王美女怎么是傻子呢?你是我们雍平的大美女,深山出鹞子,未来还有无比光明的前景!”
王薇道:
“狗屁!你就是嘲笑我的,我知道我这个工作肯定是你帮我的,怎么忽然会有个人会对我这么好, 还对我没有企图心,没有可能的!
这个世界我虽然只活二十多年,但是我已经看得很明白透彻,天上掉不了馅饼,世间没有免费的面包!我曾经是天真过,但是我摔了跟头,吃了亏,我明白自己摔在了什么地方!
曹睿,我今天来找你,就是看一看你是不是真能跟我好!
行,你跟我好不了,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能还你!我今天请你吃顿饭,然后我就离开雍平,这一次真出去了!”
曹睿一下愣住,盯着王薇:
“你……你这么快就决定了?”
“什么叫这么快?我早就下定决心,只要手头有点钱就走,你让七叔给我发了三千多,够了,够我出去了……”
王薇又喝了一口酒,她突然凑到曹睿面前,一手抓住曹睿的衣领。
她的眼泪哗啦啦的流:
“曹睿,你让我看一看你,看清楚一点!我要走了,我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样子, 也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是我肯定会记得你,你扮猪吃老虎的救过我一次,还对我没有企图心。
那么多男人用尽各种龌龊的手段,他们都想睡我,我主动倒贴给你,你却不要我!这是你给我留下印象最重要的一点!
当然,我心里不爽,你他妈眼睛瞎吗?我王薇主动追你,你竟然不答应?
你等着,等两年,最多等五年,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回来,我会找你的……”
王薇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回头喊:
“老板,结账!”
王薇结账买单,头都不回,快步往前走。
曹睿喊她:
“你决定什么时候走?”
“一个小时之后,从火车南站走!”
“卧槽!”
曹睿想了想,叫了一个车,把王薇拉上车,两人直奔火车南站。
就在南站,曹睿下车就看到了盛姐,盛姐跟曹睿讲:“小睿,你劝一劝薇薇……”
王薇道:
“劝过了,劝不住的!”
曹睿问:
“你的行李呢?”
王薇道:
“什么行李?我有什么行李?对了,我准备买一瓶啤酒,这一瓶啤酒就当我的行李了!”
绿皮的火车呼啸而来,这是湘北省到广州的火车,在雍平南站仅停两分钟,王薇穿着风衣,拎着一瓶啤酒,一跃就钻了进去。
火车上人潮涌动,车开动之后,曹睿才看到一个脑袋伸出来:
“曹睿,我再不走,担心自己这辈子没勇气迈出这一步了!我想跟你好,跟你在一起,但是我更想自己不活在男人的阴影中……”
曹睿看着火车远去,内心的感受没有办法用言语表述,他莫名的想流泪,不是伤感,就觉得王薇这具灵魂触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