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火车站,凌峰从火车站出站,曹睿在门口帮他把行李拎着。
酒店曹睿已经订好了,凌峰道:
“曹睿,酒店有点超标啊!”
零几年那会儿,三公经费其实比较宽松,书记和县长出去住酒店基本没有超标一说,凌峰这么讲也是觉得曹睿酒店订贵了。
曹睿道:
“我请病假来省城的,不算出差,酒店是朋友给我订好的!”
凌峰道:“哎呦,什么朋友啊,挺阔啊!”
曹睿就说了胡力的情况,胡力凌峰知道,他听了之后很高兴,道:
“那晚上宵夜我们见个面,喝几杯啊!”
晚上曹睿和胡力陪凌峰,省城很大,凌峰也没有县长的包袱,喝得畅快,喝得很尽兴,酒喝得差不多了,曹睿就提到“机制毛尖”的项目。
他这几天好好沉淀了一下,尤其是高艺讲的那一套理论他进行了认真的整合,今天和凌峰完全交底,目的就是一个,让凌峰重拾信心。
猎天集团和望江县的联系是紧密,苏岚甚至是望江县的人,他们有人情有关系,但是曹睿让凌峰相信一点,那就是那一点人情和关系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苏岚是个商人,猎天集团是拟上市的公司,商人重利益,她不会为了利益给望江县的面子,绝对不会。
曹睿这么一番激情洋溢的游说,凌峰有些意动,他拍了拍曹睿,道:
“你小子,有一股子牛皮糖的黏劲儿!但是有一点,苏岚我也不认识,我就这么冒昧的去见人家,人家也不一定就好沟通!”
曹睿想了想,道:
“县长,我知道您在省里有领导能给支持,但是贵人不可贱用,为了这么一个项目去找领导也不划算!我是这么想的,领导不用给您打招呼,您可以打领导的旗号啊!
我们又没有做违规违纪的事情,说破天也就是给地方跑个项目而已,就算回头领导知道您打了他的旗号,这事情也好解释……
县长,我觉得这种事儿根本不可能被说破,天知地知,大家心照不宣,我们也不靠领导的权威做项目,我们雍平县委和县政府都是依靠我们的实力说话……”
凌峰哈哈大笑,一拍大腿,道:
“好你个曹睿,我说怎么你在省城等着我呢!得,看来这几天你满脑子都是项目的事情,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思路了!
你这么一讲,我觉得可行,所谓打着领导的旗号,那就是狐假虎威嘛,那就这么干,我现在直接跟蒋书记打电话,让蒋书记给我找个托儿!”
凌峰说干就干,立刻出去给市纪委书记蒋高武打电话。
电话接通,他道:
“蒋叔,您还没休息吧?我有个事儿需要您帮忙!”
凌峰和蒋高武的关系很特殊,凌峰的父亲和蒋高武是战友,说战友那肯定是委婉的讲话,其实是领导。凌峰的父亲比蒋高武要大十多岁。
所以蒋高武对凌峰是有特殊感情的,凌峰也不跟他客气,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下,他道:
“蒋叔,我跟你讲实话,我准备打着周叔的旗号去会一会这个苏董事长!狐假虎威嘛,我也不干违规违纪的事情,反正就是为县里跑项目嘛!
现在就需要您给我找个托儿,您在省城关系广,能不能找个好托儿?”
蒋高武在电话那头哭笑不得,道:
“凌峰,谁跟你出的馊主意啊?你绕这么大个圈子干什么?你直接给周叔打电话,让他给你打个招呼不行吗?”
凌峰道:“如果是蒋叔您能打招呼,我肯定二话不说找您帮忙,但是周叔那边,嘿嘿……”
省委副书记周名山,凌峰最怕的就是这个人,周名山对凌峰也颇为照顾,但是他的照顾和蒋高武不一样,他是从严要求,越是照顾凌峰,越是把他往死里整。
凌峰对周书记实在有心理阴影,一般不是特别要紧的事儿,他绝对不敢去麻烦周名山。
蒋高武在电话那头就笑,凌峰道:
“蒋书记,这是县里的重要项目,您想一想办法,好不好?”
蒋高武道:
“行,我找人给你打个招呼,但是你不要指望这些事情能瞒到周书记,未来某一天他可能会知道这事儿……”
凌峰道:
“蒋叔您守口如瓶,就谁都不会知道,周书记未来如果知道了,那肯定是您蒋叔忍不住讲的……”
蒋高武在电话那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这个武德官场人人闻之色变的纪委书记,在凌峰面前很难抖出威信,这一幕在武德是不可能看见的,甚至这种情况在蒋高武身上也就仅此一例。
蒋高武在家里对自己的儿子和女儿,那也是极其严肃,断然没有对凌峰这么随和。
蒋高武答应办这事儿了,很快他就找到省里某个国企的一把手,对方的电话第二天清早就打到了苏岚的手机上。
“苏总,雍平县的领导你得亲自会见啊!这不是我安排的,这是周书记打的招呼,你应该懂分量吧?”
苏岚道:
“哎呀,领导,下面的县一级政府都能通天,搞得我们经营企业的很被动!我们的企业今年是省委和省政府重点关注的企业……”
“我明白苏总,做生意嘛,多个朋友多条路而已!你们的生意最后怎么决策,那肯定在商言商,周书记的人品还用质疑吗?他任何时候都不会向任何单位摊派的……”
苏岚笑道:
“领导,您这么讲我就放心了!我一定好好接待,基层的同志工作辛苦,我充分体谅!”
苏岚挂了电话,摇摇头,这两年各地为了发展,争夺资源可以说是此起彼伏的疯狂,猎天集团手中的资源简直就是唐僧肉一样抢手。
这种环境苏岚喜欢,因为她可以凭此拿到更多的优惠政策,但是有时候也会遇到幸福的烦恼,那就是地方政府太热情了,让她觉得吃不消。
武德市雍平县,也是家乡啊,苏岚记得自己小时候跟父亲去过一次雍平,记忆中雍平有一条很大很长的河,除此之外,她对这个地方再也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