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全很严肃,赵文龙的脸色就很难看了。
他问:“是不是胡腊武来找过您,这个胡腊武,屁大一点事儿都要捅破天……”
赵大全道:
“这是小事吗?夏老三和别人起那么激烈的冲突,动了枪,现在搞得满城风雨,县里现在压力巨大。他们起冲突为什么事情?
夏老三要对付一个叫蔡绪的企业老板,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没有?”
赵文龙只觉得后尾椎一麻,下意识站起身来,结结巴巴的道:
“二……二叔,蔡……蔡绪我和他其实就一点误会,我……我没想到夏老三竟然……竟然搞这么大动静,叔,我和夏老三真的没有其他的关联。
您也知道,我现在名气比较大,那些操社会的人都喜欢向我示好,有时候我们有些棘手的事情,他们的确能处理,所以……”
赵文龙吓着了,不敢再隐瞒,把自己和夏老三等人的一些交往都向赵大全和盘托出。
赵大全听了之后,心中就想,黑恶势力真的就像夜壶,用的时候真的好用,用完之后恨不得有多远扔多远。
赵文龙就是用夜壶一样用,但是这一次好像用得不顺畅,被黏住了不那么好扔了。
“二叔,你放心,以后我一定注意,一定和这些人保持距离,坚决不跟他们有任何瓜葛了!”
赵文龙拍着胸脯表态,此时此刻他心中很后悔,以他的实力其实不用搞这么些事情,他每年赚的钱不少,虽然说煤矿生意不景气,但是相比普通人,他的生活可以说是很逍遥的。
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有目前的事业,根本原因是靠赵大全,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到了赵大全,那后果就太严重了,这种后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赵大全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赵文龙立刻给赵大全递烟,把话题引开,他道:
“妹妹说要到广东安家,我觉得也可以!那边的环境蛮好,冬天尤其舒服,您二老将来退休了,去广东养老也是绝好的地方!”
赵大全道:“哎呦,小安哪里有能力扎根广州?我看她有点不自量力!到时候看吧,走一步看一步,我还是希望她能回雍平,回来考个编制,本本分分,踏踏实实。
女孩子家的在外面干什么?”
赵文龙道:
“二叔,小安可没把自己当女孩子,心气很高!我前几天给她打电话了,她铁了心说要在广州安家,得,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不能白当。
她想安家,那先就要买个房,房子都没有怎么安家?钱我给他转过去了,三十万够她付个大房子首付了(04年的房价),然后再贷点钱,给她一点压力,我想经过了这件事,妹妹就成熟起来了……”
赵大全愣了一下,道:
“文龙,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跟我商量?30万是大风刮来的吗?你这成什么样子?”
“二叔,我做点生意如果不是有您的支持,一分钱都赚不到!妹妹跟我不是亲兄妹,其实比亲兄妹还亲!看到她一个人漂泊在外面,你们心疼,我更心疼!
我一直就想给她搞个房子,就算她未来结婚对方条件好,那女孩子自己家底硬,嫁人了腰杆子也能挺得直,二叔您说是不是?”
赵文龙一讲这个话题,书房里的气氛就缓和了,赵大全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然而,就在叔侄两人聊天比较愉快的时候,赵大全的电话响了。
赵大全看了看来电,把手机放在耳边接听。
只听一句话,他的脸色就变了,变得无比的阴翳。
本来温暖融融的书房,空气的温度似乎骤然就降到了冰点,赵文龙一颗心悬起来了。
他太了解赵大全了,赵大全能够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他的城府是非常深的,能够让他喜怒形于色的事情绝对是天大的事情。
果然,赵大全挂断电话之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光如阴翳的盯着赵文龙。
“二叔,是什么事情?”赵文龙道。
“嘿嘿!”赵大全嘿嘿一笑,如同夜枭一样刺耳,赵文龙听得头皮发麻。
“文龙,公安局纪检组长刚才给我反馈,县纪委已经针对公安局副局长胡腊武立案!这个时候胡腊武正在纪委接受组织谈话!”赵大全道。
赵文龙脸都绿了,捏捏诺诺不知道怎么说话。
赵大全道:
“胡腊武的屁股干净吗?”
赵文龙不知道怎么回答,在他看来只要是胡腊武那一条线的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干净不了。公安局的刑侦大队,交警大队,这都是富得流油的地方,换任何人去也过不了苦日子。
所以关键就看认真不认真,关键就看组织上查不查,如果要动真格的,一查一个准,胡腊武这一次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不奇怪,细思极恐啊。
赵大全用手握着杯子,很用力,手背上的血管都鼓起来了。
“你知不知道,今天上午胡腊武刚刚给我汇报了工作,汇报的就是关于你的举报问题!他上午来了,晚上就被纪委盯上,这里面一点道道都没有,怕是傻子也不会相信!”
赵大全慢慢的松手,然后缓缓的把茶杯放下,他久居官场,刚才经过了短暂的慌张,现在慢慢冷静下来。
他想明白了,说破天他的问题不会很大,因为胡腊武有事儿和他没有什么关系,胡腊武倒是给他送过礼,但都是一些烟酒之类的。
赵大全这么多年给自己定了规矩,就是不管什么情况下,他绝对不收钱,只要别人给他送现金,他要么退回去,要么直接上交组织。
直接收现金太烫手了,赵大全怕自己有命收没命花,实话讲,他比较贪财,看到一摞摞现金他也心痒痒,可看不可收他也难受。
但是今天他很庆幸,他现在就想这是谁下的招,这么阴狠。
“文龙,胡腊武如果有事,你能不能全身而退?你仔细想一想,一定要认真仔细的想……”
赵文龙的心思一下就乱了,他怎么能认真仔细得了?这个时候他的方寸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