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睿陪凌峰去武德,路上就聊目前七里河的工作。
凌峰道:“曹睿,你现在觉得喝茶是不是有滋味?我问你,茶是什么味道?”
曹睿愣了一下,不知道老大这么一问是什么意思?
凌峰笑了笑,道:“成年人喜欢的东西,一定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甜是很好的味道,但是甜的东西成年人喜欢吗?”
“茶叶我们爱喝,因为茶中糅合的是各种滋味!就好比你现在这样,你不要指望在七里河干什么都高歌猛进,也必然是各种滋味在心头。
有成功就有失败,有高兴就有失落,关键是你是什么心态!”
曹睿道:
“县长,您说得对,是我执念太深!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计划没有落地,回头我重新想新的计划去!”
凌峰哈哈一笑,道:
“这就对了!晚上跟秘书长打牌,到时候你也积极参与,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不要天天钻牛角尖了!”
凌峰带曹睿到武德市,好像又在传各县的班子会有调整,还有市一级层面的领导可能也会有一次调整。
每每在这个时候,政治气氛相对就比较浓厚,周末的时候下面的干部进市里的就比较多。
大家聚一聚组组局,一方面是放松,另外也是通过这种方式交流和打探消息。
市委秘书长孙平安喜欢打麻将,曹睿之前从来没有打过,今天被凌峰推上桌,打到半夜曹睿赢了五千多,孙平安也赢了。
散场的时候他拍了拍曹睿的肩膀,道:
“小曹,你小伙子脑子灵活,听说你现在到雍平开辟世外桃源,如果真有那么好的地方,回头一炮打响了,我们市里也要给予大支持!”
曹睿愣了一下,忙道:
“秘书长,等我们把交通建设搞得比较好了,立马就请秘书长去给我们指导工作!大山里面虽然比不上城市的繁华,但是吃喝打牌也都一应齐全,相比市里别有一番味道!”
孙平安哈哈大笑,道:“好,好,到时候我们也学陶渊明,体会一下归隐的意趣!”
孙平安能够当市委秘书长,此人着实有过人之处,和他谈话聊天曹睿就觉得心中有一股积极向上的东西,有一种奋进的力量。
其实孙平安讲的这些话仔细琢磨都是场面话,但是有些人讲场面话让人觉得虚伪,孙平安讲这些话却让人感到真诚,这就是人家能干秘书长所具备的功力!
赢了钱,曹睿住在宾馆里怎么也睡不着。
他到了七里河之后,这段时间一直扎根基层工作,生活习惯和思维方式转变非常大,而这一次跟着凌峰到了武德之后,今天这一天的活动下来,他又觉得完全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基层工作很苦,很难,各种窘迫,各种无奈!可是到市里和大领导在一起,处处都是乐子,到哪里都受人尊重,随随便便好像什么事情就能促成,根本就不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难题解决不了。
这种巨大的差异让曹睿的思想受到了很大的冲击,让他意识到过去几十年,曹睿其实都在后者的环境中存在的,曹睿真正扎根基层不过这几个月的事情。
但是就是这么短的时间,曹睿却意识到这样的情况才是整个社会主流的情况,大部分生活在底层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曹睿现在清清楚楚。
从七里河到桃花铺这么一条十公里的路,这件事如果要解决,大人物可能就一句话就搞定,但是在七里河就这么多年逾越不了,完全没有办法。
曹睿想到自己发过誓,这条路有条件要解决,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解决,现在好了,事情解决不了了?
凌峰让曹睿不钻牛角尖,但是张沈阳话讲得明白,要搞定这条路,曹睿必须想办法突破苏岚。
苏岚这边的矛盾不能解决,后续曹睿用其他的途径能不能解决?反正张沈阳那边的路子是走不通了……
曹睿想了一个晚上,他决定去省城。
这不是钻牛角尖的问题,而是曹睿现在没有太多的选择,他现在退回去开班子会议,重新商量方案吗?
覃科有关系是不错,但是覃科的关系是不是就一定能起作用?
曹睿没有把握,在这种情况下,他决定去省城想办法,找路子。
省城这边他最铁的关系就是胡力,通过胡力又约到了胡中林。
胡中林还是那个范儿,很睿智,很洒脱,他们聊到了猎天集团和苏岚的事情,胡中林咧嘴笑道:
“今年年初的时候,猎天集团口号喊得震天响,说今年无论如何要上市,搞到现在上市影子都没有,那个女人估计烦死了,正找不到地方出气呢,这不刚好,去一趟下面,找到一个出气筒,这多好?”
胡中林顿了顿,道:
“小曹,你也不要觉得委屈,这个世道本来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你得不得罪人家其实不重要,你处在什么位置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搞的那个‘机制毛尖’项目决定不了公司的上市,如果有那个分量,你把她往死里得罪,她都要凑到你面前给钱……”
胡中林这话话糙理不糙。
他拍了拍曹睿的肩膀:“进省城了,就放松放松!今天叔带你们耍一耍,好不好?”
胡中林所谓的耍那肯定就和女人有关系,进夜总会嗨一下,然后再玩一玩洗浴一类的,曹睿这种经历很少,但是胡力好像被老叔带得有点偏,这小子有点老司机的意思。
嗨到了两三点,曹睿百无聊赖的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补出一下腹中空空。
胡中林冷不丁的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坐在了曹睿身边。
“老板,安排!”
吃东西的之后,胡中林跟曹睿讲:
“小曹,你来一趟省城不容易,想要办成的事情我也能办,但是这个世界上都讲等价交换!我帮你办事,你也要给我办事,这样我们就是合作共赢!”
曹睿道:
“小叔,您这么大的老板,我每一次来省城都让您破费,只有您帮我,我这点微薄实力,怎么能帮您?”
胡中林道:
“小曹,我跟你讲,吃喝玩乐这些事情咱们是朋友是兄弟,这不算任何事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我可以安排就安排,说不定哪一天我没有能力了,你能安排你就安排,这些是小节,我们没有必要拘泥!
但是你要办一件事,那就是另外的说法!你要搞定苏岚,我可以帮忙,我只有一个条件,你帮我说服胡力,让胡力跟我!
如果这事儿能敲定,那我们是各取所需……”
曹睿愕然,道:
“叔,你和胡力天天在一起,一直都搞不定他吗?我觉得他其实挺动心啊,不过我觉得他现在日子也潇洒,在体制内,一家人都是高收入,吃喝拉撒什么都不愁,他没有必要一定要求个大富大贵!”
胡中林道:
“小曹,这些话不用讲,我就跟你谈个交易而已!你觉得可以做就做,你觉得做不了,咱们就吃吃喝喝,当这件事没有!”
一会儿功夫,胡力又过来了,曹睿问:
“狐狸,你之前就说跟小叔干,怎么到现在你还在报社,一直就下不了决心?”
胡力道:
“跟小叔是我的梦想,但是顾虑也多,尤其是我父母跟我讲,说我读了这么多书,完全可以继续读硕士,读博士,去追求不一样的人生,小叔这样的日子惬意是惬意,但是缺乏人生追求……”
曹睿哈哈大笑:
“狐狸,我跟你讲!教育这玩意儿,说到底就是培养社会劳动力,高级教育就是培养高级的劳动力。不管你承不承认,教育其实很反动。
学校从来不会教我们怎么幸福生活,不教我们怎么赚钱,怎么发财,怎么创业。我们学编程,学校也不会告诉我们程序员35岁之后大概率失业……
所以你跟我讲说读研究生,读博士就是更高的人生追求,这不搞笑吗?人生的追求和意义究竟是什么?过了三十岁的人再想这个问题,得到的结果可能是毫无意义。
所以你真跟我讲意义,我觉得小叔现在最有意义,他掌握足够多的资源,可以干自己认为应该干的事情,改变自己觉得应该改变的东西。
我讲实在话,我如果有这么一个小叔,我肯定跟了!”
“卧槽,曹睿,你今天的思想很犀利啊!那咱们这么铁的兄弟,我的叔也是你的叔,你回雍平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你来省城,我们一起干,摆脱了体制的束缚,这天地多宽广呀!”
曹睿笑了!胡力的提议曹睿心动吗?还是有点心动,但是曹睿还是更想把七里河的事情搞起来,那个舞台他难以割舍。
胡中林哈哈大笑,道:
“小曹,你啊,被一个苏岚给难住了!明天早上十点能不能起床,能起床的话我们约定喝早茶!”
曹睿看了看表,这时候差不多凌晨四点了,跟着胡中林花天酒地,黑白颠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