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莫忽然找曹睿聊天,那肯定就不是聊天那么简单。
在王莫的办公室,他亲自给曹睿倒了一杯茶,然后道:
“望江县的基本情况你现在应该也知道了,很困难,以前大家想到望江县,可以想到茶叶,因为望江县有最大规模的茶叶基地,那边产茶!
但是这几年望江县的茶叶风头不在了,名头也就弱了!
后面望江县的鱼好吃,说是鱼米之乡,但是这几年年年都受灾,一遇洪水便淹城,养殖户基本血本无归,养殖业也搞不起来了……”
王莫说到这里,他摊摊手道:“老百姓的日子苦啊!苏书记了解了这个情况之后,内心一直很沉重,这一次针对望江县干部的调整,他也是绞尽脑汁,竭尽全力!这个过程你多少都知道一些!”
曹睿点点头,为望江县的人事问题,苏波书记肯定是死了很多脑细胞的。
望江这么一个地方,资历老,能力强的干部肯定不愿意去,哪个有政治资历的人愿意去困难的地方嘛!
所以苏波只能从资历相对浅,求进步,有能力的官员中挑选,而且选的人又必须了解望江的情况,不能两眼一抹黑,一点群众基础都没有。
在这么多限制的情况下,最终选了谭苗和叶茂嵩可以说是挖空心思的。
但是王莫还是认为望江县班子的力量还不够,他跟曹睿讲:“曹睿,你的资历比较浅,从正科级上来到市委锻炼,虽然给书记干秘书,但是提拔副处时间不够!
你如果下去到其他地方,顶多也就干个排名靠后的常委!所以我鼓励你去望江县,你去望江县,好好把望江的工作搞起来,这可以成就你!”
王莫终于把自己的意图讲出来了,他跟曹睿讲,说他对望江县是有感情的,虽然离开这些年了,但是望江的几十万父老乡亲他还是牵挂着。
今年望江县遭遇这么大的灾难,他心痛无比又无可奈何,好在苏书记了解情况之后,对望江的困难和发展问题也引起了重视,在这种情况下,望江县干部迎来了一次全面的大调整。
王莫道:
“曹睿,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你恰好处在这个时代的风口上,所谓危机,有危险也就有机会!你干基层工作很出色,你在七里河的事迹我也听别人多次讲过。
当年你我认识也是不打不相识,那个时候我们望江县和雍平县争茶叶项目,最后你们还争赢了,那个时候你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王莫这就不是聊天了,有点找曹睿谈话的意思,可以肯定他这个谈话应该征求过苏波的意见。
毕竟组织部还没有对曹睿进行考察,这个时候王莫找曹睿谈话是征求他个人意愿,如果曹睿自己不下定决心,现在也可以不下去。
但是……
曹睿喝了一口茶,最近为下放的事情,有很多说法,有人支持曹睿,也有人不建议曹睿下去。
比如高艺就专门给曹睿打过电话, 直接讲:
“曹睿,望江县不是个地方,去那里的干部就如同在那边搞养殖的老板一样,去的时候风风光光,回来的时候十有八九灰头灰脸。
你真要下去,哪里不能去?一定要去望江县?”
然后高艺又举了好几个例子,其中就有秦杰的例子,秦杰从雍平组织部长调任望江县委副书记,结果再往上就进不了了,仕途到副书记就结束了。
当然,秦杰的事情比较复杂,背后有赵大全案子的因素。但是秦杰社会关系宽,背景也扎实!凌峰到武德之后,他都为秦杰的事情发过力,但是终究无济于事。
从副处跨到正处这一步太难,竞争激烈,秦杰在望江县陷了那么多年,拿不出像样的东西出来,怎么在竞争中脱颖而出?
所以曹睿现在也两难,他也难以决策,他想来想去,还是下定决心要去试一试。
这就是小马过河嘛,河水是深还是浅一定要自己试一试才知道,望江县的情况谁都知道,这么一个困难的地方要干事业肯定艰难。
但是那又如何?曹睿的抱负和决心不就是为老百姓干点事情吗?
就如同当初他去七里河那样,七里河也是个穷山恶水的地方,但是穷山也能成为金山银山,关键是解放思想,替老百姓找到发展的路子。
最近这段时间曹睿根本就没有闲过,表面上他云淡风轻,天天到市委上班打卡,陪同苏波视察调研依旧兢兢业业,认认真真。
其实他每天回去都在研究望江县,几个版本的望江县志他都翻烂了。
望江县地处武德的边缘,和沙河市毗邻,望江县三个产茶叶的乡镇就和沙河接壤,这三个乡镇不是平原,而是丘陵居多,除了三个乡镇之外,另外十个乡镇都是平原乡镇,都是湖区入河口周围。
大河流入长江,下游冲击成平原,这些年河床抬高,很多地区比河床的位置还低,这么一片土地偏偏生活着五十多万人民。
实话讲,曹睿对自己去望江县没有绝对的信心,因为他没有干过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望江县究竟有多深的水。
但是他还是决定闯一闯!义无反顾。
他把自己的这个决心向王莫表达了出来,王莫非常高兴,他哈哈大笑道:“好,曹睿,你小子果然有一股子血性,我没有看错你!
你如果能去望江县,我的信心就更加足了,你放心,你去那边一定有舞台,没有舞台我也要给你想办法创造舞台!
谭苗这个人能力不错,但是也有弱点,他在叶茂嵩面前并没有优势,他们两个人之间也不是一团和气!这里面就有个相对论,班子里面是一团和气好, 还是大家有不同的意见好,这怕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
但是有一点,基于望江县复杂的局面,有一条是肯定的,不管黑猫白猫,能够抓到老鼠的就一定是好猫。现在我们讲望江县的工作究竟应该怎么搞,我想谁也不能遽然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