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黎初心底的狐疑逐渐转变为不安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自打那年跟裴竹和郝湉鑫一起翻墙出去撸串，三个人建了个名为‘饭醉团伙’的微信群后，每年除了清明节群里很默契地收起热闹，各个节日那两个恨不得原地说个相声，特别是其中一个生日的时候，从前一天就得闹到第二天结束。
    裴竹当时是怎么说的？
    “进度条得从头开始拉，开宫口不需要时间吗？”
    他一说完，身为女性的嵇黎初跟郝湉鑫皆沉默，嵇黎初震惊之后，认认真真说：“你要是不当兵，一定能在产科发光发热。”
    嵇黎初是惊，郝湉鑫是无语，半晌才无比嫌弃道：“你怎么不从着床开始算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天都可以期待庆祝。”
    裴竹特自然回道：“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们愿意，每分钟我都能给你俩找到庆祝的理由。”
    像这种毫无营养全靠感情支撑的废话，三人不知道要说多少。
    可今天嵇黎初生日，群里安静到她一次又一次地确认群名旁边的数字，不然总以为自己被移除群聊。
    不正常，相当的不正常。
    裴竹本来十号之前就能退伍，十一月底的时候贼激动地说他机票都订好了，让嵇黎初随时准备接驾。
    可直到十五号，嵇黎初都没见着人，打电话问他，他也支支吾吾说有事要耽搁几天。
    郝湉鑫也表示不清楚。
    现在她生日，两人集体玩起消失，嵇黎初买好晚上圣诞树的装扮后，回家给裴竹打了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the subscirber you dialed......”
    不对！
    嵇黎初第一反应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经过嵇芮阳跟嵇淮森的事，嵇黎初现在犹如惊弓之鸟，她真的不能再承受一点惊吓，不管是裴竹还是郝湉鑫，她接受不了他们有一点点的意外。
    电话挂断后，嵇黎初马上又打给郝湉鑫，当同样的机械女声响起的时候，她是真的慌了。
    挂断再打，这次是打给郝代铭，郝代铭的手机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待机的，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不可能打不通。
    但结果有时就是这么意想不到。
    郝代铭还是关机。
    嵇黎初急到呼吸急促，忍着心底的恐慌，找到颜堇琛的号码，她是真的怕了那声‘您好’，不过好在，嘟声之后是颜堇琛熟悉的低沉嗓音。
    “喂。”
    嵇黎初没废话，单刀直入：“你现在能联系到竹子吗？我打他电话一直关机。”
    颜堇琛微顿，不冷不热应声：“他就一个号码，你打关机，我还能顺着手机爬过去找他？”
    嵇黎初顾不上被噎的不爽，“我是说你有没有其他办法找找他。”
    颜堇琛：“没有，还有没有其他事儿？没事儿我挂了。”
    嵇黎初又急又气，“您走好！”
    说完抢先一步挂了电话。
    颜堇琛坐在会议室的主位，当着各部门高层的面儿，盯着手机发出一声极具自嘲又不可思议的嗤笑。
    这个嵇黎初没毛病吧？
    隔着手机给颜堇琛甩脸色的嵇黎初还真有点毛病，心跳快得像要猝死，急得在客厅来回踱步，想着还有什么法子能联系上裴竹跟郝湉鑫。
    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一个跟郝裴二人哪怕只有一点点关联的人，她忽的觉得自己的社交圈真的太窄了。
    一旦手机关机，她连人都找不到。
    院子里那棵目测起码有五米的巨型圣诞树在冷风中独领风骚，嵇黎初连梯子都准备好了，等着晚上跟颜小宝一起过圣诞。
    颜小宝帮她过生日，她就请颜小宝过圣诞，礼尚往来互不耽误。
    可现在，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圣诞生日的，拿着手机查飞云州最近的一趟航班是什么时候。
    不怪她小题大做，实在是这样的情况一次都没出现过，嵇黎初安不了心。
    颜堇琛知道嵇黎初要回云州的时候，她已经快到机场了。
    “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儿干了？”
    嵇黎初坐在车上，脸上是鲜有的惊慌失措，一直到颜堇琛给她打这个电话，她依然没能联系上裴竹跟郝家父女中的其中一个。
    “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不回去看看我不放心。”
    颜堇琛气不打一处来，“你回去心就能放下了？嵇黎初，以前我觉着你挺聪明一人儿，怎么也会犯这种关心则乱的低级错误？”
    嵇黎初：“竹子也是你从小到大的兄弟，你别跟这儿说风凉话。”
    颜堇琛：“是啊，我没心没肺白眼狼，你有情有义真兄弟，你多仗义啊！”
    碍于前面开车的保镖，嵇黎初又不好这个时候降下隔音板，只能咬着牙低声道：“你是被女鬼上身了吗？说话这么阴阳怪气！”
    颜堇琛脸色带声音皆是沉了又沉，“你想试试我的能力到底有多大，能不能让你那航班飞不了吗？”
    嵇黎初吸了口气屏住，正欲说话，突然听到有电话进来的声音。
    一看，是湉妞儿。
    嵇黎初想都没想直接挂了颜堇琛这边，“你跟竹子怎么回事儿？连郝爹的电话都关机？”
    郝湉鑫听出嵇黎初声音里着急的颤音，忙安抚道：“没事儿没事儿，你别担心，我爸出差了，应该在飞机上，我跟裴猴儿吵架了，不想开机接他电话。”
    嵇黎初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你不想接他电话，他关什么机？为了防止手痒打给你？”
    郝湉鑫在那头哼了一声：“不知道不关心别问我，我现在烦着呢！”
    一听这话，嵇黎初的警报又响了起来，郝湉鑫这态度，明显是气得不轻，“出什么事儿了？气这么狠？”
    郝湉鑫没有马上回答，安静三五秒，“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前段时间不知道是谁，每天都往部队送一车玫瑰，对，你没听错，就是那种微型货车，整整一车碗口大的厄瓜多尔黑玫瑰，一送就是十好几天，还点名要我签收，搞得整个部队风言风语的，裴猴儿也是阴阳怪气，说我又引得哪家富少爷自戳了双眼，一出手就是好几万，还不止一天，我他妈都懵了好吗？我整天待在部队，身边还有我爹看着，能招哪门子的蝶？有一天我爹见玫瑰又来了，直接让门岗把送货的人带了进来，一问你猜怎么着？”
    听到这儿，嵇黎初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竹子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