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看着泪水真的从关静眼中滚落，精致娇俏的脸梨花带雨，他眼中神色始终都是淡淡的，好像只是在看一出舞台剧。
    “你以为我不记得了，就真的可以假装所有人都不记得了，然后把自己从整件事中摘出去吗？”关静看向冷夜的神色中已经有了些许悲愤。
    “你喜欢戴面具，喜欢演戏，所有人就陪着你演下去，包括我也是，所以即使过了差不过六年，我都还要记得陪你演戏，可这并不等于我真忘记了！”
    “或者我忘记了很多东西，可我始终还记得心应该放在哪里，然而你又怎么样，面具戴太久所以忘记自己是谁了吗？”
    “只是戴上面具时就要忘记，过去如此，现在也如此，从来没有改变过！”冷夜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只是声音依然没有感情色彩。
    “呵呵，戴上面具就要忘记，你是在骗别人还是在骗自己，以至于你这场戏演到已经不敢在我面前摘下面具了吗？”关静哭的更厉害了起来。
    “或者是那个女人已经让你迷恋到对着她就会忘记你在演戏，我们确实已经错过，就算你已经让她超越我们之间的山盟海誓，我也不会有怨言。”
    “可是我拜托你，至少让我觉得你还相信我，即使要在人前演戏，至少人后要以诚相待……”
    冷夜看着她在那里哭，在那里如泣如诉的指责他，终于还是抬起手，慢慢摘掉了那张金银双色彩绘的冰冷面具。
    略显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精致无可挑剔的五官，眸中锐气凌厉逼人的精光，如同刻刀精削细琢过的薄唇，没有刻意收敛而张扬得恰到好处的气场……
    关静瞬间止住了哭泣，一瞬不瞬盯着身边的男子，好一会儿才长长吸了口气，慢慢闭上眼睛又慢慢张开，仿佛怕眼前的景象消失般屏住呼吸伸手去摸他的脸。
    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张脸时，她还是缩了缩手指，竟然不敢再靠近半分，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个想法，再次重重吸了一口气把手垂下去。
    “这才是我六年记忆中的夜，既不是装弱扮可怜韬光养晦的景天阳，也不是戴着面具扮鬼装高冷的景家鹰犬冷夜……”
    “本来就是同一个人，有区别吗？”景天阳脸上的表情就如同他的声音，没有什么感情色彩，只是追问内心，看着她哭的可怜实在没法做到一点感觉都没有。
    “当然有！”关静突然扑过来抱着他放声痛哭起来。
    “这才是当初替我挡弹片的夜，是和我约定一生一世彼此唯一的夜，是答应我就算我死了也会等下去的夜……”
    “可是你失约了……那个和你约定的夜已经过期了……”
    景天阳抬起手想要轻轻掰开她搂着他的手臂，却发现她抱得那么紧，有心想要下狠手硬掰，却真的有些不忍。
    “思颖……既然你说向思颖已经死了，很多事你都不记得了，就当把我们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忘记掉好了……”
    景天阳轻叹一声，手轻轻放在她手臂上，语气稍显温和，甘醇有磁性的声音融进一丝特别的暖意。
    “景氏药业的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不管实情如何，就只当做是意外好了，我不想景家现在因为这种事再起风波，也不想把那个老妖妇逼急了。”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关静终于止住哭声，只是呼吸还跟着微微的啜泣声略显急促，而她搂着他的手臂也略微放松，拉开些许和他的距离，瞪大眼睛看着他。
    “离开业川，回日本去，以后我们就当彼此是陌路，你完全可以过属于关静的生活，时间会冲淡一切，就好像你不曾记得我的那段日子一样。”
    景天阳十分认真的看着关静，这样的距离让他会觉得不安，因为他脑海里不自觉浮现言沐夕的影子，此时和关静的距离会让他觉得自己在做对不起她的事。
    “即使你之前没有对我说实话，现在依然为你原来的老板工作，我也可以帮你想办法，你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哪里，我都可以帮你。”
    “呵呵，你在痴人说梦吗？”关静十分不屑的笑了两声，“如果你能做到这些，当年就不会发生后来的悲剧！”
    “当年我说过可以为你做这些，是你不相信不愿意，即使现在我也还是可以说到做到，你还在为你以前的老板工作，那次只是诈死，对不对？”景天阳问道。
    “哈哈，哈哈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关静笑得格外凄婉和无奈，“果然你已经和六年前不同了，尤其是看人的眼光……”
    “呵呵，你是不是眼镜戴久了，不只是藏住了你眼中的光，也彻底把你的眼睛搞坏掉了？”
    “或者你可以为了那个陆家大小姐忘记和我的海誓山盟，但是我还没忘记答应过你的事情，即使不再是彼此，你也永远是我的唯一！”
    关静说着已经主动放开景天阳，再次拉开和他的距离，微咬嘴唇，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明明一张娇俏格外惹人疼的脸上，挂着故作坚强的表情。
    “随便是什么原因，都过去了，我也不想知道，甚至芊芊那件事，就算你是有心害她……”
    景天阳觉得内心深处有个角落狠狠的痛了一下，就像看到言沐夕从楼梯上滚下来，抱着她去看医生路上的感觉一样，甚至比那种感觉还要难受。
    “就算你是有心害她，也从这一刻变成过去式，只当是用我们的孩子还我对你的亏欠，而我对她的亏欠，与你无关。”
    “你们的孩子……亏欠……无关……”关静被他这句话震得后退几分，如果后面不是沙发扶手，她估计可以摔倒在地上。
    她用自己的手捂住嘴，极力控制自己才不至于再说出半个字来，因为她怕一旦开口，就停不下来，泪珠一串串的滚落下来。
    她仿佛可以听到心里有件早就长满裂纹的器皿发出一声脆响，然后稀里哗啦的碎裂声不绝于耳，瞬间就碎成了一地渣。
    原来她一直都在期待，都在等着他今天的质问，她想要看到他的情绪，哪怕是愤怒和质疑，可是他没有这么做，他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清盘了他们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