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玖暗暗皱了皱眉，看着杨少娥泪流满面的样子。
只好道：“阿姨，有什么事情你待会再说，我先给你泡杯水。”
夫妻俩的反应，让他心中有着一股不好的预感。
内心里猜测多半是他和李熙悦的感情有关。
“诶诶！好好好。”
杨少娥连忙抹了抹脸上的泪珠，目光一直在注视着方子玖。
生怕少看上一眼，突然就消失了似的。
夫妻俩默默注视着，方子玖熟练的烧水泡茶。
给夫妻俩各倒上一杯。
李涛心不在焉的端着茶杯，拐弯抹角询问道：“小玖，你家人对你的态度如何？”
没有直接将事情的真相给告诉他。
方子玖腼腆的笑了笑，疑惑道：“叔叔，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问起这个了？”
家里一个敌人，能抵外界千军万马。
但是他家那就厉害了，几乎上全都是敌人，简直是在和世界为敌了。
李涛目光盯着他，幽幽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真的是你父母亲生的吗？”
他并不清楚方子玖，内心里会不会承受住这个打击。
只能循序渐进，一点点去打开他心里的防线。
方子玖目光目光微微一怔，笑着道：“叔叔，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开什么玩笑。
他从小到大都是在方家寨土生土长。
寨子里哪家有点流言蜚语都能传得满天飞。
这种事情他是从未听说过的。
内心里同样没有丝毫的怀疑。
“小玖……”
杨少娥张了张嘴，想要将真相直接告诉他。
李涛连忙一把拽住她，连忙打断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九八年的。”
方子玖眉头暗暗紧皱起来，内心异常敏感的他，察觉到一丝不对。
九八年寅虎年，是他降临在这个世界的时间。
默不作声瞥了眼李涛手中提的袋子，医院的。
不动声色的轻轻点了点头：“好啊！”
李涛眼神中露出一丝追忆的神色，娓娓道来：“98年12月26的当天，我和你阿姨的小儿子诞生了，我们夫妻俩都异常高兴……”
方子玖眉头越发的紧皱起来。
这不对啊！
这夫妻俩的小女儿不是李熙悦嘛！
怎么突然间会变成一个男孩？
不过他却没有去打断，安静的聆听着。
“当时我父母在家里照顾李熙卫，你阿姨的父母路途遥远没有过来。”
李涛说到这里目光看着他有些自责道：“可是就在卫生院的当天晚上，意外发生了。
你阿姨产后异常嗜睡，我白天整个人的神经都在紧绷着，晚上同样沉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们夫妻俩身边躺的那个男娃，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女娃。
在西山街的卫生院根本不会出现抱错情况，加上当时医院内也没有安装摄像头。
我们俩报案后事情却没有半点进展。”
方子玖只感觉是在听天书一般，结合夫妻俩进来时的表现，内心里忍不住为之一沉。
“后来我们夫妻俩悉心照顾着那个女娃长大，这件事谁都没有告诉过，生怕传到女娃耳里，打击到她。
暗中却从未放弃过寻找那个男娃，这一寻找就是整整十二年的时间。”
方子玖听完目光复杂的看着两人，不确定的问道：“你说小悦悦是被抛弃了，不是你们亲生的……”
后面的话他内心里有所猜测，却是没敢问出来。
李涛满脸自责的看着他，见到他脸上的表情，内心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将手中的袋子放到他手中，重重的点了点头：“对，你先看看这个吧！
那一晚上我要没有睡过去，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方子玖目光怔怔的看着袋子，喉咙变得有些干涩起来。
深吸一口气，才敢颤抖着手去打开了袋子。
在他不再渴望任何关怀和呵护的时候，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老天这一次真的跟他开了个天大玩笑。
内心深处悄无声息的出现一道巨大裂痕，永远都无法再弥补上。
他用一辈子和十多年的童年，却换来了个这样的结果。
亲子检验报告单有着三份，第一人民医院，第二人民医院，还有一份省人民医院的。
鉴定出来的结果，全部都一致。
李涛和杨少娥面露紧张之色，不安的看着他。
寂静的院子中，带上一丝压抑的沉闷。
只有方子玖翻动着鉴定报告单的声音。
以及三人略带急促的喘息声。
方子玖身体微微颤抖着看了一遍又一遍，内心里最终才确定下来。
目光僵硬的看向杨少娥喉咙滚动了一下：“……阿姨，你关心我也是因为这事？”
那两个字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叫出口。
杨少娥眼泪再一次不争气的滑落下来，轻轻捂着嘴巴点了点头。
她多想听一听方子玖对她喊出那一声妈妈。
“呼！”
方子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心中很多疑惑瞬间被解开。
杨少娥莫名其妙的对他嘘寒问暖，原来是这样。
亏他和方自娇夫妇分析上半天，原来他们分析的方向，从一开始就和杨少娥的意图背道而驰。
李涛目光注视着他，眼神中充满着愧疚，发自肺腑的哽咽道：“搬回来和我们一块住吧！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这些年我和你妈对你亏欠下的那一份关爱，都会给你全部弥补回来的。”
他们寻找了十多年如今才找到。
让夫妻俩内心都对他充满着愧疚。
“小悦悦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方子玖目光忐忑不安的看着两人，并没有答应下来。
换子这种事竟然发生在他身上。
难怪方自荣和杨丽珍想尽一切办法，不停的从他身上吸血。
两人对他的态度足以证明，绝对知道这件事情。
他就说夫妻俩为什么对方子燕那么偏心。
原来压根就不是夫妻俩亲生的。
对两人来说可不就是个野种么。
方家或者整个方家寨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情，他却是一点也不清楚。
杨少娥泪流满面的啜泣着，内心里的情绪根本不受她控制完全说不上话来。
李涛喉咙滚动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我们暂时还没敢告诉她这件事情。”
方子玖微微仰头望了眼天空，鼻头一阵阵酸楚。
幽幽做出了决定：“小悦悦不知道这件事，就别告诉她了。
你们对我的那一份关爱，加倍补偿在她身上。
我和她没结婚之前，还是叫你们叔叔阿姨吧！
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她要是知道被亲生父母给抛弃的真相，那得多伤心啊！
这样的裂痕终其一生都是无法弥补上。
两人的命运竟然在这种阴差阳错下纠缠到一块。
这世界上要是没人疼她，没人守护她。
他愿化身为恶魔编造出一个谎言，让她永远活在美好的童话世界当中。
他愿独自一人吞下这人间所有苦难，把最好的自己展现在她面前。
让她与世界美好环环相扣，世间虽有万般好，却不及她一人。
这一刻。
方子玖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做有苦难言。
杨少娥泪如雨下的看着他，哽咽道：“小玖，你就不能喊我一声母亲吗？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言，责怪我们没有照看好你。
我们一定会弥补你的。”
方子玖喉咙滚动着，抿着嘴唇浅浅道：“……阿姨，我没有这个意思。
小悦悦要是知道真相会怎么想，这些痛苦我一个人承担就好了。
替我保护好她不再受到伤害，就是对我最好的补偿。”
李涛内心微微叹息一声，拿出一万块现金交给他。
解释道：“那这钱你先拿着吧！有什么困难和我说。”
他不想方子玖和身后的家庭有半丝半缕的牵扯。
在张梦哲这里租房，总会需要用到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