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宫殿顶上的多宝道人果然在动。
    他头顶挽着一个发髻，被金冠束着。一根玉簪从中间插过，玉簪的两边垂吊着云雷纹的玉坠。
    多宝道人的衣服应该是纱的，层层叠叠但是不厚重。缥缈飞舞间，一股仙气飘飘的感觉。
    我仔细看他的衣服，发现他的两个肩膀还顶着两朵莲花。腹部是一块虎头造型的金牌，中间挂着两串琉璃珠。
    多宝道人虽然是男人，但是面相俊美，怎么看都有几分女人相。
    我悄悄问玉骨：
    “听说道门不分男女，乾坤皆是兄弟，是真的吗？”
    玉骨说：
    “人家是神仙，是着了法相的。法相最神奇的地方就是，每个人看，都会因为自己水平的高低，看出不同的相。”
    膏药凑过来说：
    “我看他是个女人。”
    玉骨瞥了膏药一眼：
    “那是你用俗人的欲念看到的相。”
    为了显示自己水平高，我立马说：
    “我看他是个男人。”
    玉骨又瞥了我一眼：
    “膏药俗，但是老实，你是又俗又不老实。”
    我咳了一声再没说话。
    烟妾看到多宝道人动了，飞身到他面前，曲着腿，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多宝道人的身体被一团金色的光笼罩着，他一动不动地停在空中，目光却打量着地面上的我们。
    说实话，除了玉骨和蓝雪还勉强能拿得出手，我和膏药简直就是两个土鳖虫。
    多宝道人带着满身的金光落下来，飘坐在一把黑玉的高背椅子上。他周身的气场太强大，我感觉自己这幅鬼脸都不配看他。
    烟妾请来多宝道人后，又开始朝另一个神仙飞过去。
    她还在姿势妖娆地舞着，又一次把我的眼睛看直了。
    很快，那个神仙也动了。
    玉骨说：
    “这个厉害了，她叫金灵圣母，是截教的亲传弟子之一，也是五大圣母之首。她曾经一个人大战普贤，文殊，慈航三位菩萨，历经万千劫数，已经是圣人了。”
    膏药说：
    “这个不用看法相了，圣母嘛，肯定是女的。”
    玉骨伸手拍了膏药一下：
    “不要胡言乱语，小心圣母听到。”
    膏药说：
    “咋的？圣母不喜欢听我们说真话？”
    蓝雪回头看着膏药说：
    “说真话也得带点脑子，还要学会尊重人。你张嘴闭嘴就是女的，你以为这是给你挑媳妇呢？”
    膏药不服气：
    “道士也有结婚的，还可以生小孩。而且他们还……”
    膏药话没说完，头顶上突然落下一片白雾。白雾的中间闪着指甲盖大的金光，金光纵横交错，瞬间就把膏药的脑袋罩在了中间。
    膏药吓得大喊一声：
    “卧槽，血滴子吗？圣母是不是要杀我？”
    膏药话音刚落，金灵圣母开口了：
    “尔乃肉体凡胎，何来夸娥氏之灵力？”
    我都要醉了。
    这金灵圣母的声音也太好听了吧？
    清冷中带着一丝温婉，庄重中又有一些圆润。自带的神秘感的后面，还有一点让人心旷神怡的悦耳。
    膏药被金光罩头，吓的都结巴了：
    “夸夸夸……夸……夸娥氏是谁？”
    我连忙替膏药说：
    “那是鬼玺给他的神力。”
    金灵圣母转头看我，眉毛突然轻轻一皱：
    “戚容？你怎么在这？”
    这下轮到我结巴了：
    “戚戚……戚容？他是谁？”
    玉骨低声给我解释：
    “你现在的面相，是四大鬼王之一的戚容。它还有个名字，叫青灯夜游。”
    我摸着自己的脸，对着金灵圣母摇头：
    “这不是我，我叫高五福，我是个人，不是鬼。我现在这副样子，是因为……”
    我突然想哭。
    这个故事太长了，我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啊。
    金灵圣母抬起一只手，一束金光打到我的头上。我只觉得头顶一片温热，舒服的都想打瞌睡。
    很快，金灵圣母就收回金光，用沉静的声音说：
    “尔虽生为凡人，却命中注定遭遇鬼事，这是天意。待你将来修成真正的鬼王，便可脱离这副身躯，穿梭阴阳两界，做一番大事。”
    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都出来了：
    “圣母，我不想做大事，更不想当什么鬼王。我只想要我原来的样子，我想回家。”
    金灵圣母大概没想到我这么没出息，身形微微一动，带着满头珠翠落在多宝道人身边不说话了。
    那边，烟妾已经把第三个神仙请了出来。
    这个神仙……不对，这个……
    我睁大眼睛：
    “这是个什么东西？”
    玉骨只看了那东西一眼，突然就浑身发抖的跪在了地上。
    那是一道三尺长，一掌宽的金光。
    膏药脑袋上的金光束还在，但是比起这道金光，就像黄铜一样，黯然失色。
    一直没开口的多宝道人伸手握住金光，然后平放在手掌上。金光褪去，一把造型古朴的宽背剑出现了。
    多宝道人一手握剑柄，一手握剑鞘，轻轻一拔，就出来一把黑铁一样的剑身。
    多宝道人用剑指着玉骨，说：
    “轩辕剑，圣道之剑。上古十大神器之首，专斩各种妖魔鬼怪。”
    我想都没想就护在玉骨面前：
    “她不是妖怪，她是我的家人，我的救命恩人，我的……”
    我一时词穷，蓝雪连忙接上：
    “未来有可能是他老婆。”
    我“嗯？”了一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蓝雪，你别胡说。”
    蓝雪低头，嘴巴几乎不动地对我说：
    “都是为了救玉骨，你较什么真？难道要看着仙圣杀了玉骨你才满意？”
    “哈哈……”
    多宝道人突然朗声一笑：
    “区区一缕稚魂，还不足以让本仙出手。”
    玉骨赶紧把脑袋在地上磕的嘣嘣响：
    “谢仙圣。”
    多宝道人把轩辕剑放回剑鞘，手腕一翻，轩辕剑就缓缓下落在我面前：
    “既想修炼成鬼王，前路难免坎坷。这把神剑就留给你吧，待你他日得入鬼道，我自会来拿它回去。”
    我又开始流泪：
    “仙圣，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不想入什么鬼道，做什么鬼王，我只想回家。”
    多宝道人看着我，目光沉稳的像一座大山压下来：
    “天意不可违，你若是执意反抗，怕是会落得个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轮回的下场。”
    我张口结舌：
    “这……这么严重？”
    膏药看我被吓住了，不顾死活地说了句：
    “我五哥吃了鬼玺，死了也是鬼王，怎么可能灰飞烟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