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松柏倒是比较容易找到,现在还是居住在城南,推荐信上附带了详细的地址。
虽然颜松柏赋闲在家,白天都会在南城的城门口摆摊子代别人写信,测字啥的贴补家用。
大秦官员的俸禄不是很高,颜松柏一个月的月俸也就五两银子。颜松柏此人不收受贿赂,不贪赃枉法的,平日里都是夫人做些针线活之类的帮补家用。
逢年过节,红白喜事都需要打点的。除了开销外,过得甚是清贫。
钱源归隐田园,却是人海茫茫,不知道在哪个田,哪个园了。
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何况是在京城南城这个商人和南来北往的人集中的地方。人多口杂的地方,难免是非官司就多。
官职虽小,但是都是实权啊,只要你愿意不要说一年十万的雪花银,一年的贪污够你一辈子吃喝不愁。
但颜松柏偏偏是个怪胎,守着金山偏要去乞讨。
傍晚时分,坐在南城一处茶楼楼阁靠窗处喝茶的秦康,从此处刚好可以看到南城门边上的一个小摊位,上面写着测字,择日,代写家书。
听着外面的喧嚣的嘈杂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尽显京城繁华的景象。
“没有交这个月的摊位费,还敢在这里摆摊子,找死吧,你个老太婆。”
一句不和谐的喝骂声,让来去匆匆的行人都围拢了过来,想看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再看把你们的眼珠子抠出来。赶紧给老子滚。”
一位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骂骂咧咧的驱赶着围观过来的行人。
“赶紧散了,我们义福帮的热闹你们也敢看,活腻歪了。”
一群打手拿着短棍,往不肯走的人身上砸去。
一些本地的居民一听是义福帮的人赶忙散了,有些有良心的人,还会拉着不明底细的外地人一起走,免得殃及池鱼。
“各位大爷,你们就行行好吧,我实在是没有钱了,呜呜。。。我们家老头子还等着钱买药治病呢。这个月都来收了五次了。老婆子我实在是没有了,求求你们行行好,给条活路吧。”
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一边哭一边用手扒拉着那些被踢烂的菜叶子,企图用年迈的身躯去保护这些菜,对别人来说是菜不值几个钱,对她来说是命,她老伴的命。
人来人往的人群也没有人敢出来给说句公道话,阻止这一场暴行。
“你们住手,你们给我住手,你们怎么下得去手,啊!你们赶紧给我住手。”
一个中年的男人一边大声呵斥,一边拦住想要打老人的打手。
“你们还有良心吗,对老人家也动手。你们适可而止,不然我到官府告你们去。”
中年男人把老人护在身后,义正言辞的说道。
“啧啧啧。。。这不是我们曾经的青天大老爷,颜大人嘛?你还记得刀疤我吗?”
刀疤恶狠狠的盯着颜松柏看,像是要择人而噬的恶狼。
领头的彪形大汉外号刀疤,是个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曾经被颜松柏送进大牢三年。
因为刀疤心狠手黑,出狱后被义福帮的老大看重,加入了义福帮。
“今非昔比啦,颜大人,以前你坐堂,我还怕你三分,如今。。。呵呵。。。你不要给我找不自在。”
刀疤靠近颜松柏威胁着。
“你敢把我怎么样?我告诉你,大秦是有王法的。”
颜松柏毫不畏惧地瞪着刀疤,一身正气。
“王法?呵呵。。。王法要看是对谁,有钱才是真正地有王法。颜青天,你怎么就那么天真呢。今天要么就把她的那份也交了,要不。。。呵呵。。。”
其实刀疤还是不敢把颜松柏怎么样的,虽然现在颜松柏没有了官身,但是他曾经为南城老百姓所作的一切,大家都是感念在心,打了颜松柏的话,可不太好收场。
颜松柏咬牙切齿的说道:“让老夫交钱,你休想。你个恶贯满盈的恶棍,迟早会有报应。”
“你。。。诅咒我,我看你是找死。”
恼羞成怒的刀疤举起手中的短棍就要往颜松柏的头上砸去。
“住手,你们胆敢当街打架斗殴,不想活了。”
阻止的人正是秦康身边的四个侍卫。
看着四个拔刀的侍卫,刀疤都有点怕了,连忙谄媚的说道:“大人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们都是路过这边的,没有闹事。”
能在大白天在京城带刀出行的只有王公贵族家的侍卫才行,自古民不与官斗,刀疤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像他们这些捞偏门的,想要弄死他们,随便一找一箩筐的理由可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那还不快滚,想试下我手中的刀快不快么?赶紧滚。”侍卫大声的呵斥道。
“是是是,我们这就滚,这就滚。tnd还不快跟老子走。”刀疤急匆匆的带着小弟们消失了。
“老人家,我们家主子对于你的遭遇感到十分的同情,这是我们兑换的一些散碎的银两,是我们家主子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不要推辞,我们主子说了,财不露白不要让人看见。”
领头的侍卫把一袋子钱隐蔽的硬塞给了那位可怜的老人家。
看老人家想要推辞,颜松柏道:“没事的,收下吧。”
老人家这才连声谢谢的说道,一直念叨着好人好报。
颜松柏之所以让老人家收下是因为这些银两可以老人家的老伴看病,冬天将近到时你想要卖菜都没有的卖。
天黑下来以后熙熙攘攘的人群也都回到各自的住处,街道都安静了下来。
秦康带着四个侍卫来到一个小胡同口的大门前,一个侍卫上前敲响了大门。
不多时一阵小跑地脚步声传来,门后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孩童声音:“你找谁?”
“不要害怕孩子,我是康逸王府地人,我们家王爷有点事情想要拜访下颜松柏,颜大人。”侍卫客气地说道。
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中年男子打开了大门,一个十三四岁地男孩怯生生地躲在身后,瘦小的身材,脸上带有菜色,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这大晚上的打扰颜大人休息了,实在是过意不去。”
颜松柏顺着秦康的声音望来,连忙过来行礼道。
“王爷驾临寒舍,有失远迎请勿责怪,草民给王爷请安。”
颜松柏没有因为秦康是王爷的身份变得热情,仍然不卑不亢的态度。
“本王深夜到访,实属冒昧。不请本王进去喝杯茶水。”
秦康扶起跪着的颜松柏。
“王爷大驾光临是草民的福分,还请王爷往寒舍一叙。”
“颜大人不必客气,颜大人请。”说着秦康带着四个侍卫一起走了进去。
分宾主坐好之后,一位妇人从门外端着茶水进来,洗的发白的衣服,很朴素,但很干净整洁。看得出这是一家安贫乐道的有德之家。
“今日之事,十分感谢王爷仗义出手,草民代张老婆子谢过王爷大恩。不知王爷光临寒舍,有何吩咐。”
颜松柏是认出秦康身边的侍卫,就是今天下午帮张老婆子的四个侍卫。
秦康叹息道:“惭愧了,本王恨不能和颜大人一样可以亲自出手,只是现在遇到不平之事也只能假手于人。作为大秦的王爷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尽一份绵薄之力,是我的过错啊!”
颜松柏沉默了。。。
“本王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经李恪李大人的推荐,本王特地过来拜访颜大人。希望颜大人能成为交州的百姓的父母官,为他们做主请命。”
秦康站起身来对着沉默的颜松柏拱手深鞠一躬。
“这可使不得,王爷,这可使不得,我一介草民,何德何能可以担的起您这一礼。”
颜松柏急忙大声的喊道,跪在了秦康的面前。
听到喊声的颜夫人抱着孩子从侧房里走了出来,看着客厅里发生的这一幕。
“颜大人的官德,本王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深感敬佩,大秦奸臣当道,百姓苦不堪言,今天的这件事也只是大秦千千万万百姓中的一个缩影。哎。。。颜大人这样不畏强权,敢为民请命的人都不能站出来的话,百姓将何以自处。本王志大才疏,望颜大人能够辅佐小王重新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秦康又对着颜松柏行了一礼。
颜松柏听了秦康的话失声道:“为生民立命。。。呜呜。。。颜某出身贫寒,寒窗苦读,想着能一展自己的抱负,为着苦苦挣扎的百姓伸张正义为民请命。可是最后却落得丢官罢职,妻儿无所依跟着颜某受罪。呜呜。。。”
颜松柏想到自己曾经的抱负,如今陷入这般境地失声痛哭。
秦康扶起跪在地上痛哭的颜松柏道:“颜大人忧国忧民的心让天地动容,小王实在是敬佩。”
颜夫人抱着儿子哽咽着对颜松柏说道:“夫君不要哭泣,我一介妇道人家本不该过问夫君的大事。但是今天我不得不说,你虽然没有了官身,但是你依然想着你心中的抱负。每当看到你郁郁不得志的样子,我实在是不忍心,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夫君你决定去哪里,我和儿子都会跟随与你。你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这是个贤良的妻子,也是上天对颜松柏不薄。虽然仕途不顺,却有这么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陪伴在他身边。
这是多少人几世都难以修来的福分啊。
颜松柏抹了抹眼泪道:“草民在王爷面前失态了,请王爷见谅。若王爷不嫌弃颜某才疏学浅,颜某愿意拖家带口随王爷一起到交州,为王爷的事业尽一份绵薄之力。”
和颜松柏重新坐下后聊了很多关于民生和律法方面的问题,老丈人没有举荐错人,这是个有大才的人。
“不知道颜大人,知道一个原户部任职的叫钱源的人,李大人没有给本王此人的详细地址,人海茫茫不知从何找起。哎。。。”
秦康向颜松柏打听起此人来。
“钱源和我是一榜同年的进士,平日里也有书信上的往来,不知王爷找他有何要事。”
秦康一拍大腿道:“太好了,上天对我不薄啊,对交州百姓不薄啊!李大人介绍过此人,是个有大才之人,归隐田园,实在是可惜可叹。民以食为天,我想请钱源重新出山,现在正好在你这里得到他的消息,真是太好了。还请告知地址,本王好亲自前往。”
“王爷方才说想要在入冬前抵达交州,想必最近应该非常繁忙。颜某愿代王爷走这一趟,一定带钱源回来见王爷。”颜松柏郑重地保证道。
秦康握住颜松柏的手,激动的道:“好好好,那就有劳颜大人奔走了。我们出发前见。”
又得一人才,怎么能不开心。
商议好事情后,秦康也带着侍卫回到了王府。
天地立心,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就是我今生得道,我要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