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你照镜子能照出花来？”
    一个粉笔头正中少女的脑门中心，温月被砸得一阵吃痛。
    她抬起头，眯着眼望向黑板上椭圆方程推导题。
    “以为自己是女明星吗？上课捧个镜子看起来没完没了，镜子上有字吗？”
    教室内传来低声的嗤笑，温月不用回头看也能感受到周围传来的嘲意。
    数学老师竖起眉毛，“马上高三了，你们考得好不好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工资照拿。”
    温月的视线一直落在黑板上，语气平静地说道：“反设直线法。”
    “什么？”数学老师怔了一瞬，“要回答问题就站起来大声说。”
    温月缓缓站起身，提高了音量回答道：“这道题用反设直线法更简单，假设直线方程，再利用面积割补关系求解。”
    老师回头看了一眼黑板，神色不明地盯着温月看了一会儿。
    “坐下，会了就可以照镜子了吗？再照也长不出张曼玉那样。”
    班级里又传出一阵低笑声。
    “有什么可笑的，看黑板！”老师目光又落在温月身上，“温同学有进步，不能骄傲，认真听讲。”
    温月坐下去后，旁边传来“嘁”的一声。
    “瞎猫碰死耗子，就你还能解出这题？乱蒙的吧？”
    温月偏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戴着黑色眼镜框的寸头男生正一脸不屑地撇着嘴。
    似乎是察觉到了温月的目光，同桌厌恶地把卷子往旁边挪了几寸。
    她就这么惹人讨厌吗？
    这个叫温月的到底做错了什么事？
    她不是温月，她是小小。
    今天是小小穿到温月身上的第二天。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其他灵体都是这样叫她的。
    在四维空间的朋友圈里，她看起来最小，所以大家都叫她小小。
    最开始她是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记忆越来越模糊。
    她漂泊太久了，身边的灵体朋友们陆陆续续都去投胎了。
    她也想投胎，但她条件不符合。
    判官说，她肉身未死，阳寿未尽，让她去回到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可是她属于哪里呢？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昨晚她飘在公园的湖边，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晕倒在步道上。
    情急之中，她忘了自己是灵体，她只想去把她扶起来。
    靠近女孩身体时，一阵吸力把她吸进对方的身体里。
    小小成为了温月，卷子上一个接一个的红叉和可怜的分数提醒着她，温月绝对不是她的肉身。
    穿到这个身体上后，记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但是恢复的记忆范围仅限于知识，特别是理科类。
    她随便翻了几张高中数学试卷，随便扫一眼就知道解题思路。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跑到这个身体中来，不过恢复的一些记忆让她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或许，在这副叫做温月的身体里，她可以找回所有的记忆。
    找回记忆，她就可以回到真正属于她的地方了。
    下课铃声响起，后排同学开始蠢蠢欲动。
    “都别动啊，再占用大家一分钟时间！”
    数学老师无视大家的叹气声，胳膊都要甩飞了，飞快地在黑板上写着推导过程。
    五分钟后，终于下课了。
    温月又拿起镜子观察着自己，试图透过这张脸看到原本自己的样子。
    “啪”的一声巨响，书桌上的一摞书和笔袋都被碰掉了。
    温月收回视线，看向来人。
    一个梳着高马尾辫的女同学趾高气扬地斜睨着自己，完全没有要捡的意思。
    “捡起来。”
    “什么？”
    温月声音平淡，“你碰掉的，你捡起来。”
    对方瞪大眼睛，带着恼怒地哼笑一声，“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碰掉的？”
    说完还不罢休，挑衅般地问旁边同学：“你看见是我碰的了？”
    “没有啊。”
    “刘彤彤，你看到是谁把温月书碰掉的吗？”
    “没看到啊？可能是书自己掉下去的吧。”
    温月一动不动地直视着女同学的眼睛，“你在搞校园暴力吗？”
    “温月，你不仅脸皮厚，脑子还不好是吧？”
    女同学把背后的粉色笔记本举起来，挑逗地弯起嘴角，“没想到就你这样的，还敢对宋嘉承抱有幻想，上课照镜子没看到自己长什么样？”
    温月的视线落在女同学手中的粉色笔记本上，旁边有个金色的小锁，已经被撬开。
    她不愠不恼地重复道：“把碰掉的书全都捡起来。”
    女同学一脚踩在地上的数学书上，“平时蔫蔫吧吧的，现在发什么疯？自己做了恶心事就别怪别人讨厌你！”
    温月平淡如水的眸子里升起一丝怒火，她一把推开女同学，不顾周围传来的尖叫声，从地上捡起数学书。
    “知识是用来踩在脚下的？”她拍了拍封皮上的鞋印，冷冰冰地看向女同学。
    “你tm疯了吧！”
    女同学扶着腰怒骂着，周围的同学都跑过去搀扶她。
    温月把数学书的翘边抚平后放在桌子上，指着地上继续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捡起来。”
    “温月，你真是给脸不要脸！等着吧，全校都会知道你有多么龌龊！人丑多作怪！”
    女同学愤愤地被其他人从地上扶起来，手里一直握着的粉色笔记本被捏得轻微变形。
    温月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对方没把书捡起来，温月也没捡。
    等人都走后，一个身材臃肿满脸都是油光的女孩悻悻地走了过来。
    “你惹她干什么，这不给自己找事吗？”
    胖女孩一边小声埋怨着，一边捡起地上的书轻轻放在温月的课桌上。
    “我们这种人是惹不起事的，你平时不是挺能忍的嘛？今天这是怎么了？”
    温月静静地观察她，猜测对方可能是原身的朋友。
    一下午挑事的女同学都没有再找她麻烦，温月沉浸在物理数学题中，把这件小事抛在了脑后。
    上晚自习时，安静的教室内突然传来一阵低语躁动。
    班长拍了拍桌子，“班主任不在你们就不能自觉点吗？”
    没人在乎班长的警告，班长站起来环视了一圈，气冲冲地拿着笔开始记名。
    温月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她皱了皱眉头，左手杵着脑袋试图把耳朵捂上。
    讨论声夹杂着笑声越来越大，同桌低头看着书桌里藏着的手机，突然扑哧笑出声。
    “人不要脸，真是天下无敌。”
    温月扭过头瞄了他一眼，发现对方正鄙薄地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
    她懒得搭理，扭过头握着笔在草稿纸上继续演算压轴题。
    温月无所谓的态度让同桌升起一股无名火，他把手机举到温月面前，声音里满是讥嘲：“温月，你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