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中性声音在精神领域内回响。
    诺亚立刻明白天地已然知晓他的转世之事。
    “不必惊讶，我的孩子。我们即是世界本身，在你以无力灵魂形态抵达我们之时，正等待着被分解。”
    由诺亚思维海洋塑造的身影继续讲述，揭示了他诞生的秘密。
    “它一直在说‘我们’，是否意味着天与地是两个不同的实体？甚至称它们为实体是否恰当？还有，为何它会开口说话？我从未读到过关于地劫中分身开口说话的记载。”
    面对这一异常状况，诺亚回顾着他所了解的关于劫难的所有信息。他确实研究了大量的关于修行旅程关键节点的记录，学院及九幽碧落殿的文献资料让他对此完全有所准备。
    痛劫考验修炼者的意志，身体的重塑是对成功渡过痛劫之人的一种奖励，通常被认为是三劫之中最为简单的一劫。
    地劫则是考验修炼者的内心及其个性，修炼者必须超越自身的复制体，以此争取继续走在修行道路上的权利。
    天劫则全面测试修炼者的实力与防御力。
    这三劫皆体现了天地的意志，过去的修炼者将其称为世界对人类设定的界限，只有真正的杰出存在才能跨越这些门槛，彻底迈入英雄级行列。
    然而，在诺亚眼中，比天地为何会在他渡劫时对他说话更令人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
    “为何我保留了记忆？”
    诺亚通过他的半透明身影提问。
    按照他所理解的，他的灵魂本应被分解，很可能意味着他的意识也将消失。
    然而，这一切并未发生，使得诺亚保有了记忆与个性，这也促使他在孩童时期便成了一个痴迷于修行的人。
    “因为你是一片空白。”
    那身影答道，并进一步解释。
    “你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技能，没有珍贵的知识，甚至连求生的意志都没有，没有理由拆解你来创造一个新的灵魂。你缺乏修炼者应有的品质，所以我们只是将你安置在一个充满爱心的母亲身边，让她在富裕的家庭中抚养你长大。我们未曾料想你会放弃安逸的生活，为了追求虚妄的力量付出一切代价，那是我们的误判。”
    听完这些话，诺亚仿佛僵住一般。
    童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出。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为了追求力量牺牲了莉莉，或者说，他不想在未达到一定层次之前带着她逃离，但他却始终不够快。
    然而，他如今的情况似乎与天地的安排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若不是诺亚开始修行，瑞斯不会对莉莉过分关注。
    若不是诺亚修行进度超过他的儿子和女儿，瑞斯不会动手打她。
    若不是诺亚是黑暗属性，瑞斯也不会杀她。
    所有这些事件都与诺亚的修行相关，但他一直以为有个像瑞斯那样的父亲只是倒霉而已，毕竟他没有理由怀疑其他！
    然而现在看来，一切都与他的转世和前世的记忆息息相关。
    “在我们的计划中，你应该作为一个凡人过上幸福生活。你会成为一名护卫，你的母亲会陪伴你度过大半生，并见证你的后代被接受为巴尔万家族的合法继承人。然而，你却变成一个逆天而行的怪物，所到之处无不带来死亡。”
    随着那身影述说，由诺亚精神能量凝聚的小球从思维海洋中升起。
    这些小球描绘了它所描述的事件，诺亚通过这些画面看到了天地构想的他的人生。
    他看到母亲满脸自豪地看着手持卷轴的自己，旧日恩师李涅格尼斯站在一旁拍着他的肩膀。
    接着他又看到了母亲。
    她显得苍老了许多，握着一位临产孕妇的手，画面中角落处的诺亚显得局促不安，而这个蔚蓝小球似乎描绘的是莉莉分娩的场景。
    然后是一场葬礼。
    画面中，诺亚望着墓碑哭泣，身旁是一位美丽的女子紧握他的手，两个孩子紧紧抓着他的衣摆，小球似乎呈现的是莉莉的葬礼。
    最后一个画面展示的是年迈的诺亚，他面带骄傲的笑容看着两位酷似莉莉的女子。
    托马斯·巴尔万正在给予她们某种奖励，根据她们的表情来看，那显然并非无关紧要的东西。
    更多的小球从思维海洋中升起，它们描绘了诺亚第二世的生命历程以及修行路上的挣扎。
    它们与展现天地为他规划的生活的画面并列漂浮在一起，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对比，足以让任何人重新思考该如何选择未来的道路。
    精神能量耗费巨大力量创造的这些小球脱离了诺亚的控制，流向那身影一边，显而易见，这一切都是地劫的一部分。
    诺亚看上去愣住了，但实际上，他以极大的兴趣审视着这些画面，想要记住自己为了锻造决心所付出的牺牲，直到愤怒爆发。
    当他厌倦了那段虚构人生，他抬起手指向自己精神领域中心的【凯瑟尔符文】。
    符文在他的命令下发出嗡鸣，但那身影一声轻哼，随后大声说出的话终止了共鸣声的扩散。
    “我是大地！在我诞生之前就已经孕育出了凯瑟尔种族！你以为这些符文真的能对我产生影响吗？”
    就在这一刻，诺亚决定夺回对精神能量的控制权，他压抑下来倾听大地之言的愤怒瞬间爆发，使得描绘他两种人生的那些小球纷纷炸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