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晚上。
狐女孤身一人来到毕秀才家。屋内烛光闪烁,气氛暧昧。一番翻云覆雨之后,狐女娇喘吁吁地对毕秀才说道:“姐妹们得知我觅得如意郎君,都嚷着要为我庆贺。明日还望相公随妾身一同前去赴宴。”
毕秀才闻言喜不自胜,忙问道:“此宴设于何处?”
狐女轻笑一声,答道:“大姐亲自设宴作主宾,离此地并不甚远。”
毕秀才听后连连点头,表示愿往。
次日清晨,毕秀才早早起身,梳洗打扮停当,便开始焦急地等待狐女到来。
时光荏苒,转眼已过去数个时辰,却仍不见狐女身影。他心中不禁暗自嘀咕,但一想到待会儿能见到那群美艳动人的狐妖姐妹,又重新燃起期待之情。
渐渐地,日头西斜,毕秀才终感困倦不堪,忍不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就在此时,一阵香风袭来,狐女飘然而至。她见毕秀才酣睡正浓,不由轻声笑道:“让郎君久候了,真是罪过。”
说罢,轻轻摇醒毕秀才。
毕秀才睁眼一看,只见狐女面若桃花,娇艳欲滴,顿时精神一振。二人携手并肩,出得门来。一路上,狐女谈笑风生,毕秀才亦步亦趋,不多时便来到一处雅致庭院。但见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好一幅人间仙境!
很快到了一个地方,见有个大院落。他们径直进了中堂,看到里面灯烛闪烁,光亮犹如星点。
不久,女主人出来,年纪约近二十岁,虽是淡妆却美丽无比。她提起衣襟行礼祝贺后,将要入席,丫鬟进来说:“二娘子到了。”
见一女子进来,年纪约十八九岁,笑着对狐女说:“妹子已破瓜了,新郎很如意吧?”
狐女用扇子打她的背,并用白眼瞅她。
二姐说:“记得小时候和妹妹打闹着玩,妹妹最怕别人戳她的肋骨,远远地呵手指,就笑得不能忍受,对我发怒,说我应当嫁给矮人国的小王子;我说丫头日后嫁个多髭郎,刺破小嘴。今天果然这样了。”
大姐笑着说:“难怪三妹怨谤,新郎在旁边,竟然如此胡闹。”
没过多久,众人便一同围坐在桌旁,手持酒杯,尽情地吃喝谈笑,气氛十分欢快融洽。就在此时,突然有一名少女怀抱着一只猫咪走了进来。这名少女看上去大约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脸上还带着些许孩子气,但却已经出落得极为艳丽妩媚。
大姐见状,笑着说道:“四妹也想来见见姐夫不成?只是此处可没你的座位哦。”
说罢,便将那少女一把拎起,放在自己的膝头之上,又顺手拿起一些菜肴和水果递给她吃。
过了一会儿,大姐似乎觉得有些累了,便将少女转手抱到了二姐的怀中,嘴里嘟囔着:“这小家伙虽说年纪不大,可身子骨却沉得很呢,压得我腿都酸啦!”
二姐接过少女后,也忍不住抱怨道:“可不是嘛,小小年纪居然这般沉重,我这身子骨可比不得大姐强壮,实在有些吃不消啊。不过既是要见姐夫,姐夫身材魁梧高大,那双粗壮结实的胖膝盖肯定经得起折腾。”
话音未落,二姐便已将少女轻轻放置在了毕秀才的大腿上。
那少女倒入怀中,身躯轻盈似无重量一般。
毕秀才紧紧地搂着她,两人共用一个酒杯喝酒。
大姐见状说道:“小姑娘可别喝醉了啊,醉酒后失态,小心姐夫会笑话哦。”
少女满脸笑意,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猫咪,那猫儿竟发出一声清脆的叫声。
大姐连忙道:“快把这猫扔一边去,免得沾上一身跳蚤和虱子!”
二姐则提议道:“不如我们就以这猫为题行个酒令吧,大家轮流拿着筷子传递,等猫儿叫的时候,筷子在谁手上谁就喝酒。”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并依言照做起来。
结果每当筷子传到毕秀才手中时,那猫儿就会喵喵叫起来。
毕秀才本就是海量之人,接连喝下数杯后,方才察觉出原来是少女故意摆弄猫儿让其叫唤的。
众人见状不禁哄堂大笑起来。
二姐又笑着说:“好啦,小妹也该回去歇息了,莫要压坏了郎君,回头惹得三姐抱怨哩。”
少女听闻此言,便抱起猫儿离去了。
大姐看到毕秀才如此善饮,便笑着摘下头顶的发髻,将其当作酒杯装满美酒递给毕秀才,并劝他喝下。
这个看似小巧玲珑的发髻竟然能够容纳下一升酒,但当毕秀才真正品尝时,却感觉仿佛喝下了数斗之多。待到酒杯见底后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所谓的髻子不过是一片荷叶罢了。
二姐见状也不甘示弱地想要向毕秀才敬酒,毕秀才连忙摆手推脱,表示自己已经有些不胜酒力。
二姐随即取出一只口红盒大小的容器,轻轻斟满酒后对毕秀才说道:“既然酒量有限,那就稍微表示一下心意即可。”
毕秀才打量着这只小小的口脂盒子,心想应该可以一口气喝完。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尽管他连续喝了一百多口,里面的酒水依然没有见底。
这时,一旁的狐女忍俊不禁,顺手拿起一支小莲花酒杯换下了口脂盒子,并调侃道:“可别再被那些狡黠之人捉弄啦。”
然后将盒子放在桌上,众人定睛一看,原来它竟是一只硕大无比的饭钵。
二姐顿时面露不悦之色,嗔怪道:“这与你又有何干系?我们这位郎君才刚过门三天而已,我偏爱他一些又怎么了!”
毕秀才则毫不在意,接过狐女手中的莲花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此时,毕秀才发现手里的酒杯开始变得很软。仔细一看,不是酒杯,竟是一只刺绣精美的绣花鞋。
二姐夺过鞋骂道:“你这狡猾的丫头!什么时候偷了人家的鞋子去,怪不得脚冷冰冰的!”
于是起身,进屋换鞋。
狐女乘此机会,拉着毕秀才赶紧离席与大姐告别离去。
狐女把毕秀才送出村后,让他自己回家。
毕秀才忽然睡醒,竟然是梦境;但是口、鼻里醺醺然,酒味仍很浓,感到非常奇怪。
到了晚上,狐女再次前来,见毕秀才已无大碍寻问:“昨夜没醉死吧?”
毕秀才这才了然,回答:“刚才还在怀疑是梦呢。”
狐女捂着小嘴解释道:“姊妹们怕您胡来,所以假托梦境,其实不是梦。”
至此之后,狐女经常夜间相会毕秀才,常常和毕秀才下棋,但毕秀才总是输。
狐女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毕郎整日沉迷于下棋之道,我原本以为您定然是个绝世高手,但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而已啊。”
毕秀才闻言,顿时面露惭色,恳请狐女赐教一二。
狐女摇头婉拒道:“下棋之艺,关键在于个人的领悟与修行,我又如何能够助您一臂之力呢?唯有每日晨起晚睡,潜心揣摩,方能有所长进。”
时光荏苒,数月已逝。
毕秀才自觉棋艺略有提升,心中欢喜不已。
狐女见状,尝试与其对弈一局后,轻笑道:“嗯,虽有些许进步,但仍未臻化境。”
毕秀才听后,不禁有些泄气。
某日,毕秀才外出与昔日一同下棋之人切磋技艺。
众人皆惊觉其棋艺突飞猛进,远胜往昔,纷纷好奇询问缘由。
毕秀才本就性情坦率,心无城府,忍不住将其中原委告知众人些许。
当天晚上,毕秀才回家将访友之事说与狐女,狐女得知后勃然大怒,斥责道:“怪不得不愿与狂妄之人往来。我多次嘱咐你务必谨言慎行,保守秘密,为何还是如此不知轻重!”
言罢,怒气冲冲转身欲去。
毕秀才大惊失色,连忙跪地谢罪,苦苦哀求。
狐女方才稍稍息怒,但自此之后,前来拜访的次数却渐渐稀少起来。
时光荏苒,转眼已过一年有余。
某个夜晚,狐女再度现身于毕秀才面前,但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呆滞,似有心事重重之态。
毕秀才见状,试图与她对弈解闷,狐女毫无兴致;又邀其同榻共眠,亦遭婉拒。
如此这般沉默良久之后,狐女终于开口问道:\"敢问毕郎觉得妾身与青凤相比如何?\"
毕秀才略加思索后答道:\"依愚见,姑娘或许更胜一筹。\"
狐女闻听此言,轻轻摇头道:\"妾身自觉远不及青凤。不过,还烦请毕郎能将妾身一事作成小作,说不定千百年后,亦会有似毕郎般钟情于妾身之人。\"
毕秀才颔首应道:\"其实早有此意,往昔谨遵姑娘嘱托,未敢向他人提及此事。\"
狐女叹口气道:\"彼时确有不便之处,但如今即将离别,又何须再有诸多顾忌?\"
毕秀才疑惑地问道:“要去往何处呢?”
狐女轻轻回答道:“我与四妹已受青丘之主征召,即将前往担任花鸟使者之职,此后恐难以归来。昔日曾有一同辈姐妹,因与你家书伯兄长交好,临行之际已然育有二女,故而至今尚未婚配出嫁。所幸我与君并未受此牵累。”
毕秀才闻言,不禁黯然神伤,恳请狐女留下些许箴言赠予自己。
狐女思忖片刻后,缓声道:“心平气和,则过失自然减少。”
语罢,她缓缓站起身子,伸手拉住毕秀才的手掌,轻声说道:“劳烦郎君相送一程。”
二人并肩而行,约莫走出一里有余,终于停下脚步,泪眼朦胧地道别。
狐女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轻声呢喃:“你我皆心怀大志,未必就无重逢之日。”
言罢,转身离去,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啪~”
“一声惊堂木,唤醒听书人。”
云间茶楼,说书人敲响手上的醒木,将关于毕庵毕秀才的轶事说完。
就在此时此刻,原本安静祥和、氛围清幽的茶楼里,猛地响起一阵喧闹嘈杂之声。人们纷纷侧目望去,但见茶客们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或高谈阔论、口沫横飞。细听之下才发现,这些声音无不是围绕着毕秀才和那狐女展开的。
有的人满脸艳羡地说道:“哎呀呀,这毕秀才真是好福气啊!竟然能有如此奇遇,结识这样一个美艳动人的狐仙。”
另一人接口道:“可不是嘛,要是我也能像他一样,该有多好啊!说不定还能跟那狐女来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呢。”
又有人调笑道:“你们就别做梦啦,人家狐女可是看上了毕秀才的才华,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比拟的?”
这话引来一片哄笑声,却也有人不服气地反驳道:“谁说的?我们虽然没有毕秀才那样的才情,但也未必就配不上狐女嘛。”
一时间,整个茶楼都沉浸在这种热闹非凡的气氛之中,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而话题的中心——毕秀才与狐女,则成为了所有人眼中最具传奇色彩的存在。他们的故事被人们津津乐道,甚至传得越来越玄乎,仿佛真有那么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恋情发生过一般。
此时,楼上包间。
苏瑶听完毕秀才和狐女的故事之后,心情异常兴奋激动,她紧紧地拉住宁远的手,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仿佛要把自己内心所有的想法都倾诉出来。
她的眼神闪烁着光芒,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声音中充满了对故事的惊叹和感慨。她与宁远分享着自己对于这段奇妙经历的理解和感悟,同时也借由这个机会,巧妙地表达出了自己心底深处那份淡淡的情愫。
宁远静静地倾听着苏瑶的诉说,他感受到了她言语中的热情与真诚,以及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爱慕之意。他看着眼前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温暖的情感,但并未直接回应她的表白,而是用微笑和鼓励来回应她的热情。
至于沈青则是静静的在一旁充当看客,任由屋里屋外对毕秀才与狐女之间的爱情故事发酵。
只不过,祂的注意力却留意在那些从人们激烈讨论散发出的那些七彩色的情感之力上。
这些情感之力慢慢汇聚,宛如一条小溪,大部分向着云涛镇南方而去,只有一小部分被那位说书人吸收。
文末备注:《聊斋·狐梦》全篇,本想开个两章的,但想想还是合成大章了。至于,为什么要引用狐梦这篇短文,还是为了接下来的剧情,尽情期待。
作者再多说一句:这小说,本就只有一个大纲,甚至说连大纲都没有。更加没有什么章节存量,若有也就是周末与假期前的预发布。每一章都是作者当天热乎码出来,所以会看上去剧情有些不连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