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内播放着旋律浪漫的法式香颂。
    顾客众多，李燕燕特地挑选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座位。
    刚刚坐下，汪小迪就直入主题：“李燕燕，你怎么知道嫌疑人的真实姓名的？”
    李燕燕斜眼偷瞄了下白不凡，见他是面色苍白，回避着眼神假装看菜单。
    她轻笑一声，
    “噢，是这样的，昨天我们老板看到新闻以后，觉得那个案子很适合改编成剧本杀游戏，于是就派我去老槐村采个风，拍个照什么的。你知道的，现在要做出又真实又有趣的剧本场景实在太难了！不身临其境就获取不到灵感……”
    她又瞥了白不凡一眼，看他脸色逐渐恢复红润，就继续说道，“我昨天去了老槐村幼儿园一趟，碰巧就遇见了死者的同事，尤莉老师。”
    紧接着，她就将自己在幼儿园职工宿舍的所见所闻都给讲了一遍。
    汪小迪听着一愣一愣的，觉得一个学心理学的大学毕业生，喜欢追求刺激，跑去凶案现场找游戏创作灵感，实在匪夷所思啊。
    “呵呵，你也知道，这年头已经很少遇到这么大的新闻了，咱们a市都引起轰动啦，好多人都在关注女教师的案子后续呢！至于赵构这个名字，其实是尤莉老师和杨大娘提到的。”李燕燕笑着打哈哈，眼角时不时地往白不凡那边瞟。
    对方显然已下单好了三杯咖啡，此刻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她讲话，好似整个过程和他完全没关系一样。
    汪小迪表情半信半疑，但仍旧耐心听完。
    然后脸色露出大大的问号，“这跟你电话里说的重要线索有什么关系吗？”
    李燕燕又把台灯上未验证的指纹，以及对赵嘉印的怀疑给一并说了。
    “你们的意思是，台灯被赵嘉印拿过，凶手也是赵嘉印，他先对死者施暴，之后杀了人，又让他爸爸顶罪？”汪小迪简直不敢想象。
    明明法医做完尸体检查后，已经证实，死者段小琳大腿内侧残留的精斑、十指的指甲缝中提取的皮脂、脸上被掌掴的伤痕处提取的生物痕迹，经检验全部与嫌疑人赵构的dna吻合。
    再加上赵构本人的口供。
    这么多证据，足以对其定罪。
    汪小迪觉得这两个热心市民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
    虽然单位规定不允许向公众透露未定罪的凶案细节，但她想到这两人大概也只是为了创作剧本杀游戏而搜集一些素材，而且案子结束后迟早要给公众一个交代，毕竟是炒上热搜、轰动全市的大案子。
    于是，她就侃侃向二人说出了警方获取的证据。
    可她说完以后，发现面前二人竟然毫不惊讶。
    就好像他们早就掌握了那些证据一样。
    李燕燕连忙解释道：“我们并非怀疑赵嘉印是实施强奸的那个人，根据证物，确实可以给赵构定下强奸罪，但杀人者却未必是他。”
    她将凶器上没有死者指纹的疑点再一次提了出来。
    “噢，你们说的疑点就是这个呀！”汪小迪笑了笑，
    “我和同事去村里做流调的时候，曾经问过村委会的人，他们说，案发当天上午，村委会购置的教职人员日用品补贴正好到货了，村书记赵构自告奋勇去给新到任的年轻老师段小琳送去。所以那个台灯，本来就是新的，估计段小琳压根就没碰过。”
    “警方的推断是，赵构从村委会出发，带着日用品去拜访段小琳，结果看到段小琳独自一人在宿舍，瞬间起了歹意，将其先奸后杀。而赵构本人的口供也恰恰证实了警方的推断。”
    汪小迪接着说道，“所以，刚拆封的新台灯上没有段小琳的指纹，这很说得通。”
    心里却是想着：我就知道，这两个人是自己想多了。
    谁知李燕燕得知此事后，只是短暂地怔了一下，仍不放弃又问道：“那难道现场没有其他人去过的痕迹吗？”
    “有，而且的确有赵嘉印的脚印。”
    “那……”
    “你先听我说完”，汪小迪喝了口咖啡，看着急躁的二人，她似笑非笑地缓缓说道，
    “现场有很多人的脚印，尤莉的，杨大娘的，所以有赵嘉印的脚印也并不奇怪。我们询问过赵构的妻子，她说赵嘉印一整个早上都在家里睡懒觉，睡到十点多钟都没起来，后来还是被他爸爸给叫起来的。而段小琳的死亡时间推测为9点半到10点半之间。”说到这儿，汪小迪抿了抿唇。
    “也就是说，赵嘉印有不在场证明？”白不凡终于张嘴说话了。
    汪小迪看着这个从始至终没发过言的年轻男人，点了点头，
    “没错。我们后来也询问过赵嘉印，他说在案发前一天曾经去过教职工宿舍，找段小琳老师借过一本书。警方在宿舍大门口其实也发现了很多脚印，后来证实就和赵嘉印穿的鞋子鞋底花纹相吻合，而且杨大娘也提供了口供，说案发前一天确实看见赵嘉印找段小琳老师借了一本书后就离开了。”
    白不凡低头喝咖啡，陷入了沉思。
    李燕燕却依旧皱着眉头，不依不饶，“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赵嘉印妈妈说的话，可以是做假证呀？你不知道，赵嘉印那个人……他有前科！他有一些很奇怪的癖好……”
    “怎么？你认识赵嘉印？”汪小迪奇怪地看着李燕燕。
    “呃，也算不上认识吧，总之就是……我也说不清楚，你就当是我的第六感吧。”李燕燕心虚地直结巴，讲话声音越来越小。
    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是玩剧本杀游戏才了解的赵嘉印的性格吧！
    “办案可不是儿戏，怎么能凭第六感呢？”汪小迪嗤笑一声。
    “哎呀，你相信我！有时候第六感真的很灵的，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噢。要不然，你让法证人员再验一下台灯上的指纹，咱们现在一起再去一趟老槐村，咱们去找赵嘉印本人再问问，说不定……”
    “不行！”汪小迪言辞果决，“我不能滥用职权。”
    “难道你就不想找到真正的凶手吗？万一赵构真的只是帮他儿子顶罪，而真凶一直逍遥法外，那还会有下一个受害者的。你忘了下午你玩剧本杀游戏的时候，推理错了凶手是种什么样的遗憾心情了吗？”李燕燕直视着汪小迪的眼睛，真诚地说道。
    不得不承认，这番话，的确让汪小迪内心产生了动摇。
    作为一个公职人员，她确实有义务查清凶案中的每一个疑点，不让真凶逃脱。